第一百零八章 死地（下）

管后任，总要留一些战功给洋山。范进定的十面张网罗山的法子，办法虽好，耗时却久，洋山有这份时间跟蛮蘑菇，我却是不想再在这里耗下去了。快刀麻解决了南澳，就该准备着进京赴任。洋山事事为我着想，为我剿贼筹措粮饷，委实不易。若是我把贼都杀光了，洋山将来又靠什么立功？留个罗山蛮给他升官，再留些海盗下来，给水军练兵顺带积累寻常劳绩，是个一举两得的办法。如果是官军杀上去，玉石俱焚，海盗其实很难走脱。夷兵少，他们冲上去，海盗打不赢但总可以逃的掉。范进既然希望刀切豆腐两面光，本官就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能说服海盗不杀他，再带着盗贼们逃跑，本官也不会追究。想要得到什么总要付出代价，他既然想要这个结果，就得冒相应的风险，这样才公平。如果他能活下来，将来办招安的事，他就是第一大功臣，少不了要有一番重用。如果他死掉，也算求仁得仁。”

“那大中丞那里，东翁怎么说？”

“我这里准备了两样东西，将来见到洋山兄怎么也有代。”

在殷正茂案，放着两封文书，骆思贤上前看过，见其中一封是推举范进为充场儒士参加本科乡试的推荐信，另一封却是旌表范进为抗倭捐躯义士，配享南海忠烈祠的荐书。

在骆思贤看来，范进算是个才，于自己一方而言更有大功，毕竟那笔藏金一旦发掘出来，于官与私都有莫大好处。可是在殷正茂这个层次的看过去，才不过是个很宽泛的概念，他需要在意时会提携一下，不在意时，也不值什么。一个的死活，在他的大计里并不当回事。

范进办这事，大收试自然赶不上，殷正茂手上有名额，可以直接把塞到乡试里参考。到了他这个级别，于这种名额其实不甚在意，随手送也不当回事，可是于当事看倒也是个极大恩惠。配享忠烈可以免二丁赋役，则可以算做恩养家眷，是以范进是死是活，他都可以对凌云翼及范家有个代，也就没什么可顾忌。

客房内。

范进放下了手里的笔，指着面前图画道：“大概就是如此了。如果你说的没错，整个南澳水道，也就是这个样子。”

望着眼前的海图以及藏金图，林海珊很是复杂，沉默好一阵才道：“这两样东西一，我就是南澳的罪。我们自己的海图画的很马虎，没有水手领路，拿着图也不容易找到路。可是官兵拿着你的图，南澳岛就可以自由出，为了保住南澳，我应该打死你，然后烧了图才对。”

“眼界放大一点，南澳弹丸之地，有什么可留恋的。失去这个岛，于你们而言，不过是失去一个枷锁，整个大海才是等待你们去征服的天地。心胸眼界大一点，格局才能大，有了大格局，才能做大事。窝在那个岛上，只能算是个海盗，想要立国就一定要有走出去的胸襟气魄。再说了，十万兵铁了心的拿下南澳，怎么都拿的下，否则当年大宋君臣就不用死了。天险……没用的。”

“可是这图出去，官兵会不会遵守承诺，放我回去？”

“他们没办法确定这图真伪，把你杀了，万一图是假的就划不来。放你回去搞的南澳大，更符合官府利益，所以肯定会放。”

林海珊看看范进，“那你也要跟我一起回去？上了岛就是我们的天下，你不怕我杀了你？”

“怕……我从来没说过自己不怕死。但是我相信你不是白痴，我活着比死了对你们有用。你们这次之所以搞的这么惨，就是因为没。朝里没莫造反，朝里没莫招安，谁让你们没有读书撑腰，所以就要倒霉了。所以你不但不能杀我，还得求拜佛，希望我早高中，最好当个状元。这样在朝里，你们才有个靠山，我说的那些事，你们才有可能做成。杀了我，新船去哪里造？”

“所以你是说，你给我们画了个饼，然后告诉我，离开你，这饼就做不成？”

“当然了，要不然我一晚上不睡，给你讲这些东西很好玩么？”范进笑着吹去纸上墨迹。“不要跟读书斗法，你们不是对手的，再说新船只听了个，杀了我，谁去造船？别想南澳了，未来赔你个更好的就是。”

地图给守卫之后，并没有来通知他们可以离开，两就这么被软禁在房间里，等着最后的处置。林海珊心内转过无数念，既担心官府黑吃黑，拿了东西却依旧还要杀，又觉得范进既然如此有把握，应该不至于有变。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才有送了些酒菜进来，说是总督安排的午饭，午饭以后将安排船只，送两离开肇庆前往南澳。

眼下海上的局势比较复杂，虽然林凤势力被列为官府打击目标，可是在民间商业领域，其依旧与很多商有贸易往来。毕竟几万的庞大势力，每天都要消耗相当数量的物资。

固然海盗凶狠，官府通缉的力度也大，但是总是有些大胆的商，会冒着杀风险把物资运到南澳附近，换取高额的回报。两所乘坐的，就是一艘长期与南澳从事贸易的商船，由其把带到附近，再换乘海盗船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