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家康之思

就在中村一氏望山兴叹的同时，他原本的靠山，德川内大臣家康也站在江户城的天守阁中向着西方眺望。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你看，渡过荒川，穿越武藏野，经三浦半岛，过相模平野，之后翻越箱根、富士二山，跨过大井川，便是远江，渡过浜名湖，穿过吉田城，不到一便可返回冈崎了。”家康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和本多正信说起这条路线了，尽管如此，他仍旧是乐此不疲。五十三岁的他，离开了生活了近五十年的三河，来到这生地不熟的关东，即便是当世枭雄，也不能忘却对家乡的思念，且只有在至亲和正信这般近臣面前，他才能稍微释放内心的感，但这种释放转瞬即逝，绝不会让外看出自己内心所想，这便是德川家康。

本多正信和家康身边的大多数重臣一样，都是骏远三出身，自然对家康的处境感同身受，不仅能将家康说的这段话倒背如流，而且每当他提起时，仍然能感觉到心中隐隐的痛楚。

正信知道现在不是触景生的时候，因为目前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去解决，他打断了家康的思绪，提醒道：“主公，现在可不是感伤的时候，当初中田时政兵败自刃之时，我便提议本家出面调解，您却不肯批准；后来远江势力尽丧，大森家前来告急，您依旧不加理会；等到那位丰臣大纳言平定西骏河，收买足洗义先，参拜浅间大社展示权威之时，您仍然视而不见；就在前天，中村一氏厉兵秣马准备誓死一战时，您还是不肯表明态度，最终惹得中村家对本家失去信任，投靠了丰臣秀保。至此，您在骏远三辛苦维持的势力已被秀保连根拔起，数十年的基业毁于一旦，属下斗胆请问主公，不知主公是何想法，难不成真是怕了那个纨绔子弟？”

德川家康知道本多正信这些天十分郁闷，不仅是他，就连自己手底下的四位天王也都不能理解自己的做法，本多忠胜甚至认为家康始终摆脱不了长吉关事件的影，导致行事思考趋保守。

鉴于如此况，家康不得已召见本多正信，想通过他将自己的想法的立场转告其他家臣。

家康从怀中掏出两枚象牙制中国象棋棋子，分别放在左右手，他将双手朝正信摊开，笑着说：“前段时间，有个来自明国的商前来拜见，将一副象牙制的明国象棋作为见面礼献给了我，和他研习了几，不知不觉竟有些喜欢这种明国的游戏了。”

本多正信听了不以为然：“象棋自中土传来已久，只是主公忙于政务无暇顾及，其实这和本国的将棋还是有些相似，您要是想学，找我便是，何必求于外。”

家康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继续说道：“你看，我手上一左一右分别握着‘卒’和‘帅’，依你之见，孰轻孰重呢？”

本多正信也是明白，马上便明白了家康的意思：“主公你是想告诉我‘弃卒保帅’之理么？”

家康地点了点，看着手中的棋子继续说道：“帅和卒的关系正如将棋中的王将与角行，而且其中蕴含的道理也是一样的，卒子都是为了帅而存在，说得残酷些，他们必须时刻做好为帅去死的准备。当然，要是想取得最后的胜利，没有卒是万万不可的。但是正信你要记住，卒有五个，即便都死光了，也还有相、车、马这些棋子可以取而代之，但是帅却只有一个，为了保帅，死再多的卒也在所不惜，更何况是一个本就保不住的呢？”

“保不住？主公您这话是何意思？”本多正信惊讶地问道。

家康抬眺望远方，有些无奈地说道：“都说我家康残忍，为了家业可以诛杀妻子，可是成大事者有哪个不是如此呢？伏见的那位殿下强迫旭姬夫分离，硬将她塞给我，甚至还将老母作为质送到骏府，这难道就不残忍么？他秀吉想做的事是没拦得住的，出征朝鲜，诛灭秀次，那一项不是遂了他的愿？当初将我转封关东又何尝不是强所难呢，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么？他和我心照不宣，要的就是剪除我在东海道的羽翼，因此即便是拿出二百余万石的庞大筹码亦是在所不惜，况且他眼中容不得沙子，这种况下，你觉得他会轻易放过东海道的那些豪族么？”

本多正信貌似有些明白了：“您的意思是，丰臣秀保这么做完全出于太阁的旨意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家康捋了捋胡子，“这次太阁任命秀保为会津问责使，这对于一位年仅十八岁的少年来说已是颇具难度了，应该不会再将扫骏远三的事给他，我相信如果不是加贺爪忠澄有意怠慢，山内一丰趁机告密，他是不会急于蹚这脚浑水的。”

这话正信听得是一雾水，他追问道：“若如主公所说，这件事是秀保擅作主张，与太阁无关，那我等完全可以出面调停，何必过早地放弃这枚棋子呢？”

家康脸上露出那招牌式的憨态可掬的笑容，和蔼地看着正信：“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太阁之所以不急于动这块烫手山芋，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找不到借。这些豪族在当地生活了数百年，况且并没有犯错，根本无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