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零七章 怒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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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园是永嘉商卢家的私产。卢家经营木材生意，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的商家。

卢万嘉乃是卢家三子，有侠气，喜欢游士，故而办了一个西园文社，邀请读书来参加。

因为卢家没出过官员，财力也不及那些大商贾，皇商，所以这西园文社也没有什么有名气的读书坐镇。所以出西园文社的，多只是屡试不第的生员，监生，甚至布衣，没有其他雅集那么高大尚。

今又逢西园文社雅集。

与往常一样，今西园的雅集，谈论从来都是兴之所至，话题也没一定。

亭子里，坐着十几名读书，谈笑正欢。

有穿着青衫的生员，监生，也有模样寒酸江湖狂生，以及布衣韦带之辈。

众随意地坐着，喝酒聊天，甚至有几弹剑而歌。

作为主的卢万嘉有些姗姗来迟。身为浙，相对于场面不少北方士子，他显得文秀了一些，但他生平豪爽，五湖四海都有朋友。

卢万嘉先向大家行礼，十几名读书纷纷答礼。

卢万嘉对一名弹剑饮酒的读书：“屈兄每携此剑不释手，必是宝物，可否借我一观。”

那读书方才弹剑唱得是李白的《侠客行》，正念至‘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千里不留行。’

听了卢万嘉的话后，此笑了笑，大方地将长剑递上。

卢万嘉看了这文剑装饰华丽，随意一舞，剑穗的流苏飘动。

此剑是读书所用的文剑，用于礼仪，而并非用来杀伐，故而剑刃没有开锋。所以这舞剑时，剑刃舞过，在场的读书都没有避让，反而点赞叹。

“好剑，好剑！”

卢万嘉说得好剑，赞叹的是此剑装饰华丽致。

那佩剑的读书笑了笑，他有班超书生报国之志，故而整佩剑在身旁。

那佩剑书生道：“不过花拳绣腿而已，佩此文剑，聊以不能杀，实则文不能兴邦，武不能定国。”

卢万嘉道：“屈兄你太客气了，你已国子监肆业，再过数年就可得缺补官，一展胸中抱负，非比我等连个出仕的希望也没有。”

屈姓书生摇了摇道：“卢兄又不是不知，除了进士这等老虎斑，我等举监生补缺哪有那么容易，此生就是把冷板凳磨穿，也是渺渺无期。与其如此，我等倒不如谈论经世致用之学有用。”

说到这里，屈姓书生道：“对了，昨向卢兄借了叶心水《习学纪言序目》，这才是真刀真枪，永嘉之学，可以利和义，不以义抑利，这才是真正的经世致用之学，比理学空谈无用实胜了不知多少。今，我是来还书的，多谢卢兄高义。”

卢万嘉听了大笑道：“你喜欢就好，还什么书，我还有数册，拿去就是。”

“卢兄真豪气，那我收下了。”屈姓书生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一旁一名读书道：“其实这十几来，我们谈论永嘉之学，我也觉得永嘉治学教就事上理会，步步着实，有其言必有其行，足以开物成务。而我过往读理学，穷其一生，也不过为闭眉合眼，蒙瞳，然后自附道学者，于古今事物之变不知为何等也。”

“他若学有所成，必拜卢兄所赐。”

这名读书话说完，众都是点，我等也是。

那佩剑的读书道：“现在国子监里，谈论永嘉之学也是不少，但风气却不如我们西园文社，卢兄真可谓开先河。”

卢万嘉笑着道：“各位谬赞了，其实小弟乃永嘉，但说来惭愧对永嘉之学却是一无所知。今所闻也是从林三元处而来，若说开先河的，当首推林三元矣。”

众纷纷点。

这时突有一道：“不过说来可惜，恐怕我等以后要不能谈永嘉之学，事功之事了。”

众问道：“于兄，这是何故？”

这于姓书生叹着道：“你们难道不知吗？林三元因在朝堂上提倡永嘉之学，而被言官弹劾。

卢万嘉笑着道：“这我早已知道了，林三元不是上表自辩了吗？这自陈表前几诸位也是读过了，实是至文。”

众都是点道：“感至。”

“字字可见，忠君报国之志。”

于姓书生冷笑道：“那又如何？刑部主事洪鸣起还是不放过林三元，说林三元，实是大似忠包藏祸心。此疏我还记得，背给你们来听。”

于姓书生当下将洪鸣起的《大似忠包藏祸心疏》当堂背下，在场书生无不愤慨。

屈姓士子愤而拔起了佩剑，恨恨地道：“可恨此剑不能杀，否则我必取此洪狗官的狗。”

卢万嘉也是不平道：“屈兄息怒，但这洪主事确欺太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