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二十三章 谈心

大娘是一心希望大伯能够当官的，因为当官身份地位高，出去有面子。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但在衙门混迹多年的大伯，却地懂得清官不如肥吏的道理。

一个县衙里的户房，就相当于朝廷中央的户部。一县钱粮，各项开支都要从司吏的眼前过。对于大伯而言谋得户房司吏，那几乎就如同林延当了户部尚书一般的成就感。

故而林延问他会不会怪没有向卢知县保举，大伯当然是有几分酸溜溜地道：“延，这次又非是我和大娘，要你去求托关系，是卢县尊自己主动说，且上门与我们示好的，你怎地不问问大伯我的意思，就一替我回绝了？”

大伯此刻有几分化身为怨的样子。

林延当下道：“大伯，你在户房从白役至经制吏，有七八年了吧。我问你侯官县户有多少？有多少？”

大伯知林延考他，当下不服气地道：“这我怎么不知，清丈田亩后，刚核算的，户有三万九千三百二十有三，至于嘛，我倒有几分记不清了。”

林延点点又问道：“本县官田多少？民田多少？官田科米如何？民田科米如何？”

“这，这。。”大伯有些支吾。

林延又问道：“每年纲派多少？机银多少？盐钞多少？丁米科多少？盐课多少？鱼课多少？商税多少？”

大伯听了连忙道：“延，这些衙门都有账目，你大伯我又不善死记硬背。”

林延摇了摇道：“本县官田一千八百九十七顷四分零。民田四千两百五十四顷八十九亩三分五厘五毫。官田科米，三斗上下者以三钱五分为率，五斗者三钱而止，七斗者二钱五分而止。民田之米，自五升而上……”

大伯听林延说完，顿时目瞪呆问道：“延，你如何知道的？”

林延道：“在文渊阁时，曾见过劳堪上的手本，顺便看了两眼。”

大伯听了顿时几欲吐血，自己在户房七八年都没记下东西，你随便看了两眼，与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大伯道：“延，谁都知你过目不忘，我又如何与你比。”

林延又问道：“大伯，我听说户房司吏，典吏手底有两本账，你可齐备？”

大伯一愣，他知林延指得是什么。

县衙司吏典吏有两本帐，一本公帐，一本私帐，

公帐对鱼鳞册，黄册，是于朝廷公事核对之用，那不过是虚的，私帐才是真正账目，大户飞洒诡寄钱粮，将偷漏的皇粮国税转嫁至小户百姓上，这每个小户百姓摊派多少都有定额。

故而为了转嫁田赋，只有户房司吏典吏们，都必须想办法将自己管辖的账目作平，并对上公帐。这户房吏员从中捞到油水倒是其次，最怕多寡不均，得罪了大户或者激起了百姓动，这才是掉脑袋的事。

这本账目就是户房司吏，典吏的命根子，犹如辟邪剑谱这等珍贵秘籍，从来都是父传子，子传孙，代代相传的，绝不给外查阅的。大伯至县衙户房是沈师爷的关系，没有父子相传这一套，也没有这帐本，故而这等下田征粮的粗活（肥缺），从没有过。

大伯很光棍地道：“没有这帐又如何？你大伯我不是一样混至了今。”

林延已是很久没有与如此耐心解释过了：“大伯，平没有关系，若是你任户房司吏，没有这本私账，唯有被手下几个典吏架空，到时候还不得看脸色行事。”

大伯被林延说得很没面子，不服气地道：“我既任司吏，上面自有县尊照拂，下面之岂敢欺我。”

这一刻林延也是忍不住道：“大伯你好糊涂，卢知县明知你没有底细，还将你推至司吏，岂是纯一片好心。你司吏位上不稳，唯有有求于他，他帮你一次，你就欠他一份，到时他说如何，你唯有便如何。”

大伯听了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么多门道，若非林延一语道，自己被卖，还在替数钱。

大伯当下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道：“延多亏你一番话，都说衙门是凶险之地，延，没料到这卢知县心机这么，亏我还拿他当你的好友，后辈子侄来看待。”

林延也是无语，自己与卢知县也是不太熟，恩荣宴上的点之。大伯居然还拿他当后辈看待，家一位七品正印官啊！

可是看着大伯这垂足顿胸，一副后悔不已的样子，林延只能劝道：“大伯，这也不是你的错。”

大伯垂泪道：“大伯我好糊涂，还差点连累了你。”

林延知大伯内疚，也不说话，静静地陪着他坐在一旁。

大伯道：“延，我想通了，我不是当官材料，你不肯让我做官，做得对，是我没有那个本事。当初我不该听了你大娘几句话，就迷了心窍。”

说完大伯拿起桌上酒宴上尚且撤掉的锡制酒壶，咕嘟咕嘟地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