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三章 流沙逝水 故梦荒途

打下杭州之后，永乐军如虹的气势就开始转变，在那儿一直看着这一切的他最能明白这件事。原本是农户、山匪的领们开始抢夺金银、瓜分田产。曾经可以一拥而上的战斗方法在对上大城市、大军队时失去了作用。每一个都知道这样不行，但每一个都相信，其他都在做着同样的事。

惜命、短视，打下杭州之后，亡命徒却豁不出去了。被富家翁们弄得家亡的，其实也只是想当个富家翁……从这上面来说，与之间，真是无有高下的。

这条路他走了很长，看了很久，想了很多，但下一步他已经想不清楚该如何去走。

其实，想太多的不幸福。他想，曾经他是对这个世道失望，想得太多也看得太多之后，是开始对失望。在了杭州到堂兄战死的那段时间里，他一直在想，他们的成事，真的有意义吗？都是一样的，在地里种地时，他们战战兢兢，如同自己的父母那般，有了钱有了地，他们也如同那些地主一般的凶残狡猾，当了官，他们就如同那些狗官一般的欺压良善。就算真的推翻了武朝，我们是不是一样没能改变任何的东西？

好在这段时间，他便不想了。终于能有余暇，抬起来看看那片天，他将来有可能到的地方。而在闲暇之余，回首过往的和事，他心中偶尔闪过的，有两个，是与旁不太一样的。

他的弟子陈凡。作为自己的亲传弟子，这孩子天资极好，而且非常聪明。但或许也是因为太聪明了，他早早地看清楚了世事的矛盾。他的心中有解不开的结。

自己曾对他寄予厚望，但到得后来，却并不期待他能做成大事了。聪明的，或者势利或者天真，他虽然懂得世，但心中终究太过天真，天真的，是成不了大事的。

就如同杭州败后，堂兄退守青溪，其实有脑子的都能看出永乐朝大势已去了。他为杀包道乙，本已将一条命卖给霸刀营，可是在有离开的机会时，他却又跑了回来，暗中游说自己以及少部分离开，以至于方百花几乎动手杀他。而后青溪被，他未有撤离，这一次自己被抓，前些子劫囚却中了埋伏的绿林中，也有他的影子。

理所当然，这样的是成不了大事的。但在最后的时刻，自己希望，他能找个朝廷找不到的地方，简单地过完这一世。最重要的是不要像自己一向，最终对的本身感到失望。

而另一个，是霸刀庄的那位小侄。

自己一向觉得，她是个真正天真的，甚至于比起陈凡都更加天真、无畏。刘大彪去世之后，她带领着霸刀庄，总会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来。众对她的容忍，一来是因为刘大彪的一份实在太，二来也因为霸刀庄确实有着强大的战力。

她懵懵懂懂，又莽莽撞撞的，打仗时会冲在最前方，撤退时则落在最后，霸刀庄在这场起义中付出了很沉重的代价，一向视庄户为亲的她心中必然是很不好受的。了杭州之后，因为那个名叫宁毅的男子，她在城中做了些很奇怪的事，当时的自己觉得，只要她开心就好。但是杭州城，自己与众转战青溪时，心中的想法却有些不一样了。

离开杭州之后，她领着剩下不多的霸刀庄庄户选择了一条不一样的道路。自己当时知道，她去了苗疆。后来陈凡回来，也曾告诉了自己所有事的全过程。那个名叫宁毅的，自己看不透他，但后来青溪兵败的过程里，自己却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一早能够想通，或许应该给霸刀营留下更多的生力军的。

青溪兵败，一切都混无序。他曾经想过或许可以匀出一些逃往苗疆，增加霸刀庄可以使用的力量。但事实上，自己这边的这些，那位小侄或许是用不上的，最后在引导大家四散的过程里，他也只是筛选了一些孩子，曾经在霸刀营的书院里念过书的，或者是年龄更小一些的，一共几十，让他们秘密地去到苗疆避祸，这或许是自己最后能够做到的一件事。

在青溪混战的过程里，陈凡回来了，霸刀营却并没有任何动作。石宝等曾经提起，说他们没有义气，但自己和方腊、邵仙英等却知道，对于那位天真且重感的小侄来说，在最后压住寨子里的，让他们得以保全，她的心中会有多艰难。

但这样很好。

官道的一侧传来劫囚的杀戮声时，方七佛抬看着夜空，这样想着。

或许有一天，自己走不通的路，这些天真的孩子，可以将它们走过去……

在地上厮杀，云在天上走。

刑部总捕铁天鹰挥舞着手中的巨阙剑，率领一群捕与官兵击退了一拨绿林的偷袭之后，囚车后方的犯们也躁动起来，两侧的官兵持着兵器开始压制住他们。这一次为了让方氏的首领能够进京受审，体体面面地将方七佛示众后处死，以正朝廷威名，附近安排的手是相当足够的。

方七佛坐在囚车里，静静地抬望着那片天云。如果有可能，他希望不会有任何来救他，但如今事已经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