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飞鱼（三）

“你答应了？”北冥鲲被庄周所说的事吸引了，迫切地想要知道故事的发展。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我怎么会答应，当时我虽然还不知道我的逍遥道是什么，但是不管怎么想，朝为官这种事都和逍遥扯不上关系吧。”庄周又拿起酒葫芦，仰倒了倒，可是就那么两三滴酒滴进了他嘴里。他颇为沮丧地把葫芦放到一边，伸出手指沾了点河水在半空中一划，道：“你还是自己看吧，说得我都渴了，你身上也没带酒。”

庄周指尖的水滴在半空中延展成一片水幕，一点一滴的色彩在水幕上晕染开，变成了一幅幅图画。

“这些都是我的记忆。”庄周盘腿坐在地上，衣襟半开，毫无形象可言。他看着北冥鲲的脸，突然又笑出了声：“喂，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现在的脸和以前的我很像吗？”

北冥鲲正要伸手去触摸那片水幕，闻言有些恼怒：“我就仔细看过你这一个类，不照着你的样子变我照谁变啊！”语罢，他的手指已经碰到了那片水幕，顿时，一幅幅画面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画面中，庄周穿着一身旧衣服，带着斗笠，赤着双脚坐在河边垂钓。那只蝴蝶停在斗笠的边缘翅膀微微扇动。他手持一根像是用新砍的竹子做的鱼竿，脚边还放着一个鱼篓，鱼篓里什么都没有。

两位身着朝服的官员站在他身边，像是在等待什么。

“你们回去吧，我对那个位置没什么兴趣。”庄周抬起钓竿，从鱼钩上解下一条食指长的小鱼抛回水里，又重新挂好鱼饵下钩，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有看过那两位官员。

“您就不再考虑一下了吗，只要您能够辅佐大王治理天下，只要是您想要的，无论是美财富还是滔天的权势，都是唾手可得，更何况，这一之下万之上的机会，错过可就没有了。”那两位官员似乎并不死心，循循善诱，所说的内容也是充满了蛊惑。

庄周轻笑一声，却是问了他俩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我听说大王曾在东海捉到一只神，那神不过寻常乌大小，背上却有自然形成的松枝祥云图案。大王把它用锦缎包好，放在竹子做的匣子里，珍藏在宗堂上。可有此事？”

两位官员对视一眼，左边那位点了点，扬声道：“这是自然，先帝们对于这件祭品无比喜，保佑我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只是不知……为何提及此事。”

庄周嗤笑一声，摇了摇，斗笠上的蝴蝶也随之飞舞：“无事，只是……那神比起活在烂泥里摇尾难道更喜欢被包在锦缎里做成祭品吗？”

刚才还面露倨傲之色的两个官员被他这话噎得脸色涨红，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庄周接着说：“你们可以回去了，请告诉大王，民谢过大王好意，但是比起庙堂上一之下万之上的锦缎，我还是更喜欢在这世俗的烂泥里逍遥地摇尾。”

此言一出，他的鱼竿便是重重一沉，竿压出一残月。庄周的斗笠在他和咬钩的大鱼角力的过程中掉落在地。那只蝴蝶翩翩起舞又缓缓消散。

北冥鲲心中一动，那只蝴蝶所代表的东西在他心中渐渐明朗。

庄周丝毫没有注意到蝴蝶的消失，但是他感觉到自己不再那么吃力了。鱼竿一扬，那条大鱼跃出水面。在明朗的阳光下，宛如在空中飞舞。

那是一条由水组成的鲲，一接触空气便化身鹏鸟，脱离了鱼钩在庄周顶盘旋，最后变成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淋湿了庄周的衣衫。

庄周愣住了，以往熟悉的蝴蝶没有出现。他这才发现，那顶斗笠落在地上，蝴蝶早已不知所踪。

那段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北冥鲲看向一旁的地，庄周双手枕，懒散地躺在那里。

感觉到他的目光，庄周看向他，笑了：“我从那时就已经悟道了，只不过自己都没有发现。我的逍遥道，没有你遨游三界的那种霸气，也没有列御寇御风而行的那种潇洒，但我生在这天地间，自有一番不为俗物所累的洒脱，这才是我的逍遥。”

“那个蝴蝶，是你的束缚吗？”

“哈哈哈，你看出来了啊。对，那是我的束缚！自从我上次做了那个我变成了一只蝴蝶的梦，我就一直在想，究竟是我在梦里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在梦里变成了我。究竟梦里的世界是真实的，还是现在的世界是真实的，我这个真的存在吗还是只是蝴蝶的一个梦。这些问题一直困扰着我，那只蝴蝶也就出现在了我的身边。那些看似保护我让我免于伤害的蝴蝶，也阻碍了我感受这个世界的真实，成了我悟道路上的阻碍。不过我既然已经悟道，这些也就不复存在了，我就是我而已。”

“那你……这么多年就一直在世间游历吗？”

“哈，那到也不是，有时我会在一个地方住上十几几十年，感受那里的变化，在红尘里感受世俗，稳固我的道心。”庄周感受着温暖的阳光洒在自己脸上，微微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