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各让一步

且根本无法防范。出资建学堂是做善事，出多少钱谁来监管？内外勾结，一贯钱说成十贯，这种事必然出现。如果再由官方稽查，那样的行政成本，要何苦费这些手续，直接收钱不就好了！

想来想去，折衷的办法就是用来冲抵科配和买的数额，这本来就是苛捐杂税，不是正常的税赋。办法徐平是早已经想好的，本来是想巡视完之后根据看到的乡间况，回到河南府之后再与众集议，没想到刚刚出门，就被一个土财主出来了。可想而知，没有这样的激励措施，想让民间的富户帮助分担官方的负担会多么艰难。

其实这样的冲抵只是一个文字游戏，科配和买的时候官方一般都有固定的数额，有得少了必然会导致别得多，负担转移到全部的上。不过徐平只是借这样一个名而已，后续会取消各种苛捐杂税，不能留下给有钱有势的家偷逃赋税的子。

见气氛缓和下来，徐平对周正海道：“周员外，你觉得这样做如何？”

“好，好！官到底是读书见多识广，这法子利国利民，百利而无一害！”

徐平笑道：“既然是个好法子，那我问你，如何防范里面的弊？就如你们乡里现在要建学堂，自然是由你们几个大户出钱。刚才我也说了，捐出来的钱可以冲抵科配和买，那自然报到县里的钱数越多越好，是也不是？”

“那是自然！官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小民苦啊！去年县里科配下来的茶，结果拿到家里全都朽烂了，扔又舍不得扔，我这嘴里，天天喝得都是一怪味！”

徐平点：“既然如此，那明明只花了十贯，却报到县里五十贯。一砖，你们这里烧起来不到五文，报到官去却是十五文。一根木梁，最多也就值两三贯钱，报上去十贯。”

周正海刚开始还连连点，听到后面不对，吓了一跳，急忙连连摆手：“官切不可这么说！我们都是守法良民，定然名码实价，没有虚的！”

“说起来就都是守法良民，一查下去却都作犯科！我且问你，如何防止发生这种事？你这里偷逃了一文，乡里的百姓却都要帮你掏这些钱，不是小事！”

周正海眼珠骨碌碌地转，他怎么知道如何防止？刚才心里还打过小算盘，想着到时怎么少花钱多报数呢，没想到徐平直接就问出来了。

把周围的看了一个遍，见大家都是耳观鼻鼻观心，周正海无奈地道：“小的怎么知道这些？反正我是良善家，必然会按良心做事。”

“良心？我相信你们都是好，都有良心，但官府里的公可未必这样想。”徐平叹了一气，“所以，既然要冲抵科配和买，让官府参与了进来，便就要对官府有个待，这些事不能不有个主事的啊。周员外，乡里主事的，也只能是里正了。”

“怎么又是我？官，小的愚笨，做不来这些事！”周正海吓了一跳，急忙连连摆手推辞。听徐平的语气就知道，这必然不是个好差事，主事只怕给自己捞不到什么好处。

“自己做不来，那就去找能做的，你看住就好。只要记住，出了事，官府只会找做里正的。如果里面有弊，那便是偷逃税算，要发配充军的！”

听了这话，周正海左顾右盼，吓得说不出话来。以前里正的差事只是财，这怎么一不小心连也搭进去了？

徐平又道：“你也不用怕，只要做事禀着一颗公心，让乡里的心服服，自然就会无事。如果存了私心，在主持时弄了小手脚，一律许民告，给赏钱。”

让百姓告密是减少行政成本的办法，自然有很多坏处，但官方财力不足，也只好这样做。不然全都由官方来查，哪里请得起那么多有专业知识的公吏。

周正海在心里盘算着这事对自己的利弊，一时却哪里算得过来。

徐平道：“好了，天色不早，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备了几杯薄酒，让手下卫士陪着诸位饮一杯，我身体乏了，就不陪诸位了。以后记得多做善事，会有福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