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报恩

撑得起来？再加上养的族众多，坐吃山空，眼看着也吃不了几年了。

洛阳不是开封，看着这么大一处宅子，其实不值几个钱，这里的地皮极为低贱。

晚唐时候蔡州秦宗权派孙儒进攻河南尹李罕之，战事持续数年，洛阳几乎成为一片废墟。后来张全义洛阳，所带兵士百余，洛阳百姓百余户，城区尽成荒野。虽然五代几个朝代都曾经重建，但不管怎么努力，连洛阳城内都开发不完，还是一派田园风光。

但这里到底是都城，从后唐定都洛阳，大规模重建起，便就定下一条则，城里的闲田可以占用来种粮种菜，但永不为永业田。“伊洛之地，皇王所宅，乃夷夏归心之地，非农桑取利之田”。有要建宅子，尽可以占闲地，而即使已经开发为农田，也不需要赔地价，只要象征地做些赔偿就可以。这样一来，洛阳城内地价不值钱，与开封城内寸土寸金的景况迥然不同。看着一处一处宅院规模宏大，一旦败，便就再卖不上价钱。

听着的诉说，徐平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滋味。常说父因子贵，不仅仅是儿子富贵了之后会追封三代，还在于要有守住家业，要有宣传父辈的功德。张知白天圣贤相，身后却名声不显，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身后无子，没有替他树碑立传。

这个世界没有自己，这个大家族或许很快就作鸟兽散，这处宅院将转卖他，甚至卖不出去成为荒宅也有可能。当年崇政殿里张知白的一句“恭喜陛下得”，成就了现在的徐平，现在到了徐平报答的时候了。

看看厅里的老的老小的小，等停下话语，徐平道：“夫，不知府里有没有得力能又信得过的族？这样坐吃山空总不是办法，要置办些产业才好维持。”

张夫面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色：“不瞒都漕，这几年家里没有多余闲钱，比不得翁翁在的时候，族里的也照看不过来了。如今住在宅里的虽多，但大多并不熟识，我一个家，又哪里去知道谁得力能？”

徐平道：“实话对夫说，张相公有大恩于我，往常心里一直想着如何报答，只是一直无缘。现在我到洛阳主持一路漕宪，帮着照看一下你家里还是做得到的。洛阳如许大的地方，虽然现在荒凉些，但高门大户不少，或是卖酒，或是种花，都是获利不菲。还请夫在族里选几个能会经纪的，到转运司衙门找我，寻些门路。只要府里有活钱收，这宅子才能支撑下去，否则，夫应该心里有数，这家也支撑不了多久。”

张夫忙起身行了一礼：“这都是翁翁遗泽，都漕如此说了，我怎能不识抬举？只是贱妾实在是管不了族里的事务，且宽限些子，我这里选了出来，再去拜访。”

徐平点：“如此最好。最近我在洛阳城里有些闲暇子，再过两个月，便就要出外巡视，不常在城里。夫最好是在这一个月内选好，再商量作何营生。”

张夫谢过，满答应。

张知白虽然无子，但族众多，在他生前为养这些族花了他俸禄中的大部分。现在家道中落，到了族们出力的时候了。这个时候除了很少的一些崇古的士大夫，大部分家族管理都没有一定之规，基本就是一代里谁当的官大谁说了算。张夫的丈夫现在的官还是最大的，名义上是一族之长，但张夫一介流，又如里管得了众族？

更何况那官，还是靠着张知白的恩荫所得，在族里并不能服众，也没听张夫的。

别看宅里还住着一大家子，但根本与街坊邻居相差不多，连每家有多少张夫都说不上来，哪个能哪个不能她又哪里知道？

只有遇到了徐平这种贵，这一大家或许才会再次团结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