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思想分歧

郑戬昂然道：“付有司，下狱穷治，不施以重典，如何治得了这些的贪欲？！”

徐平叹气：“这些如何治罪是小事，我说的是那些小店小铺，以后该怎么治理？如何防止再出这种事？总不能隔一段时间就抓一次吧？”

刘沆道：“副使原先免了这些小店的税算，本是体恤贫苦匠，不成想却成了朝中权贵敛财的地方，贫苦却半分实利得不到。既然如此，不如就此废了去休！”

徐平摇了摇：“废了又如何？那么多家住在一起，总要吃喝拉撒，总要买东西。要么就让随便什么家都可以开店，让货郎随便进去贩卖。不然的话，就是收他们的税，现在这些的事还是会出来，那时物价还要更高，怎么办？”

郑戬道：“既然如此，便就收为官办！”

“官办？”徐平笑了笑，“我跟你说，大的场务官办还是办得来，这些小店小铺是办不来的。去管的公吏也是，也想着给自己捞好处，只会越办越差。”

刘沆和郑戬都沉默，都是在三司做事的，这种道理还是清楚的。开封府这里还好一点，下边的州县，有的地方税算太少，官府为了刮钱无所不用其极。最典型的就是酒铺，好多地方一年有十贯八贯的利润就会被收为官办。结果官办就赔钱，硬压着在那里做事的公吏自己掏钱来赔，这也是让衙前财的差事之一。没有办法，还是让民众买扑，过几年官府看着赚钱眼红了又收回来，循环不已。

最厉害的州县，只有那些边远乡村的小酒铺才允许百姓经营，稍微上点规模的都派公吏去管。一天就卖几百文，钱都不够，怎么赚钱？自然就是每年定下限额让主管的公吏自己掏钱出来，衙前这差役让听着就害怕这也是原因之一。

这些小店小铺要收为官办，先官府不做赔钱的生意，派过去管一年是一定要有多少钱收上来的。管的为了自己少掏腰包，自然千方百计地减少损失，缺斤少两以次充好是免不了的，这些又都算到了官府上，还是用政权名声换这点蝇小利。

道理都明白，关键是谁来做这个冤大。官员有一年一考的压力，收为官办之后主管的官员是绝不会去做冤大的，只好压到主管的公吏身上。而如果不官办，官府便就掌控不了那些店铺的经营，便就会出现这种况，权势之家用算己的势力，压着消费的民众去做这个冤大。

这种场区跟普通的城市地域还不一样，因为员太单一，管理员有无数方法让不合自己心意的不下去，到了最后，还是权贵之家嘴里的肥。

见徐平一直纠结在这些小店小铺未来的前途事上，郑戬道：“既然无法两全其美，那便就脆不管！城里开的各种铺子，乡间游走的货郎，也没去管他们，还不是卖货卖得好好的！柴米油盐，一般百姓也没缺了什么！”

徐平心里叹气，那是以前，是自然经济的时代，自己已经开始把商品经济这个怪兽放出来了，怎么还能够一样？商品经济，一切都将成为商品。你常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你的好，你的习惯，甚至礼义廉耻，甚至你的生命都将成为商用以赚取利润的商品。那个时候，再像以前那样放任不管是会出大子的。

郑戬和刘沆还是传统意义上的官员，还没有真切地感受到这个变化，或者说，徐平该做的思想启蒙还没有开始，他们有眼光还是像以前一样盯在官员的私德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