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再见已非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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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平搬了椅，坐在提举司后衙的地上，沐浴在阳光里，看着手中的两件文牍。高大全那边修路比较顺利，能够给他捣的势力已经被清扫一空，在他的身后蔗糖务开始沿路布置新的蔗田。张荣那里就有些曲折，占了这家的田，挖了那家的坟，多如牛毛的小蛮酋各种借都冒了出来，总之就是不给钱不行，给了钱才好商量着路从他们那里过。

永平寨治下很多地方括丁法还是试行，虽然有了上思州的例子，那里并没有跳出来反对新法，但他们心里不顺，提举司在那里就诸事不顺。

这种时候绥靖收买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但强行压制也容易引起地方不稳，这个敏感时候徐平也不想与趾界的地方出意外，一时拿不定主意。

正在这时，一个兵士进来禀报：“官，门外来了一个客，说是自开封府来的，听音与官差不多，当是不假。官见是不见？”

徐平没有抬：“难得家乡来，让他进来吧。对了，说没说叫什么名字？”徐平好坏也是一方大员了，偶尔也有家乡投到他这里。

兵士道：“说是叫——桑怿！”

“哦——”徐平漫应了一句，突然想起，一下站起身来，“快快前面带路，这是我多年前的故，要亲自应接才是！”

兵士吓了一跳，邕州这个边远地方，能够让徐平亲自迎出门去的可是不多，刚才看那一副落魄样子，没想到真与提举官有旧，幸亏没有怠慢。

随着兵士出了提举司衙门，徐平一眼看见牵马站着的桑怿，满身风尘，容貌虽然与数年之前比没什么变化，整个的气质却多了一分沧桑。

快步上前一下抓住桑怿肩膀，徐平惊喜道：“哥哥，你怎么来了这里？”

桑怿摇了摇，叹气：“我这两年混得落魄，北方呆着也没意思，便来这里投奔你来了，托你带挈着博一个前程。”

“我们两，哥哥何必说这种话？”徐平一边说着，一边拉住桑怿的手，“走，我们到衙门里面说话，这些年我却是时常想起你！”

兵士过来接过桑怿的马缰，牵到提举司的马厩里。

桑怿抬看看提举司衙门高大的大门，叹了气：“倒是没想到不过数年时间，你在邕州挣扎到了这个地步。”

徐平看出来桑怿这几年官场不如意，也不多说，拉着他回到衙门里。

到了花厅，兵士来上了茶，徐平让过，问桑怿：“哥哥见谅，我问得直，你实话对我说，怎么突然间来我这里？”

“唉，说起来还是怪我自己子太拗。自几年前我蒙贵赏识，补了卫南县尉，到了去年一任任满，改了陕县县尉。不成想到了三班院换告身，却被个小吏勒索，非要我出五十两白银给他，给我带上阁门祇候。我如何理他？结果竟然让我在京城等了几个月，告身就是换不下来。最后我看三班院那里榜上有邕州左江道兵马巡检的职事，无指，想起兄弟你在这里，脆那陕县县尉也不做了，指这职事。邕州这个地方偏处岭南，京城里哪个愿来？倒是再没什么波折，三班院里取了告身，来这里找你。”

徐平听了，也跟着叹气，安慰桑怿：“来这里也好，虽然地方是苦了一点，不过这几年已经好了很多。再说这里做上一任，将来升迁也容易。”

宋朝官少吏多，而且官员的任期大多不长，很多官员对公务不熟悉，必须依靠老吏才能不出差子，导致有的部门吏权限极大。碰上吏刁难，官员有时候也无可奈何，称官场为“公世界”。

官员选任磨勘，京朝官归审官院，选归流内铨，武臣小使臣以下归三班院，大使臣以上归枢密院。相对来说，审官院的吏最为收敛，因为到这里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发迹，再是一手遮天的吏员在中高级文官面前就是一只手就能摁死的苍蝇。三班院的吏最嚣张，小使臣这种等级的武官除非逆天，一辈子也没什么出息，当然随便拿捏。

徐平当年被派来邕州，去问了一句就被吓回来，那是他没有经验，实际上真舍得下力气花钱未必不能改派。

桑怿只是武臣序列的小使臣，三班院里的吏可不那么好说话。找对了给够了钱，那就一切好说，事办得又快又好，甚至还有意想不到的好处，比如那个经手吏答应的阁门祇候，带上了以后升官就快。如果不给够钱，那事就难办了，桑怿等几个月还是好的，成年等在汴梁城里的也大有在。

低级武官本俸微薄，没了职务上的补贴，京城里物价又贵，沦落在那里待选的低级官员，如果本来家里就穷，那就有的沿街讨饭，有的甚至让妻子儿出去倚门卖笑。说起了夸张，京城里的百姓可是见怪不怪。

这种事落到自己身上，那可真是上告无门，叫天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