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蛮人

姐姐都被别挑走啦！”

中年一个劲摇，跟着少年进了店门。

看着都进了店里，徐平才抬步走上前，对高大全和谭虎道：“走，我们也进去喝两杯，这一天你们着实辛苦！”

进了酒楼，下面大厅已经几乎坐满，小厮来不及招呼，都拍着桌子叫：“白酒！白酒！剁椒鱼！剁椒鱼！”

几乎是异同声。

徐平问身边的谭虎：“这里的这么喜欢吃鱼？”

谭虎笑道：“鱼没，谁去吃它！都是官的剁椒制得好，邕州地方闷热湿，酸酸辣辣的味谁不喜欢！”

徐平听了突然想，道：“那如果把剁椒单独拿出来卖的话，是不是也能卖个好价钱？还不愁买？”

“那是自然！”，谭虎道，“这些天不知多少在打听鱼旁边的泡椒到底是何物，都喜欢！”

徐平点了点，这也是一条生钱的路子啊，以后可以考虑。

到了楼上，蔡主管急忙迎上来，把徐平几引到特意留着的阁子，让小厮上了茶，中道：“没想到生意如此火，官担待，我得过去招呼客，实在是怠慢了，万望恕罪！”

徐平挥挥手：“你只客去忙。”

蔡主管刚走，旁边桌上的一个少年腾地站了起来，高声道：“那几个这么晚来怎么都有靠窗的阁子，却让我们和别搭桌！”

旁边的中年一把把他拉到座位上，低声道：“你是要作死！衙内可看清楚了，那是本州通判，什么敢比？”

少年坐下，看着徐平，鼓着嘴犹自不服。

谭虎看见，低声道徐平道：“官，那边的少年有些不对劲。”

徐平却没看出什么来，问谭虎：“怎么了？哪里不对劲？”

谭虎道：“桀骜不驯，不巾不帻，袍子松垮。官再看他的脚，鞋跟踩在脚下，露出半个脚来，如果我没猜错，这个蛮。能够上遇仙楼，而且到二楼来占着雅座，怕还是个蛮酋子弟！”

徐平听了，转过去看那少年，果然如谭虎说的一般。

宋时华夷之变再次兴起，不像唐朝，对其他民族多所防范。邕州虽然蛮族众多，但大多都是在各地土官治下，与州里直接管辖的汉和汉化的其他民族是截然分开的。尤其是各地土官，虽然都有知州知县之名，但那是蕃官。按照宋治，蕃官序位在汉官之下，哪怕是蕃王见了知县也得行礼，班次在下。

土官无故不得城，进城必须向官府禀报，不然偷偷混进城里，里应外合造反那还得了。

徐平对这种制度不以为然，历史早已经证明，隔离总不是办法，慢慢同化才能长治久安。西南地区彻底稳定下来，全靠后来的改土归流。

对谭虎道：“去把那两个叫过来。”

随着谭虎过来，少年立即变老实了，跟中年身后，目光躲躲闪闪。

中年走上前，向徐平行礼：“学生李安仁，见过官。”

“哦，你考过进士？”徐平饶有兴味地看着李安仁。

李安仁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学生是贵州，年轻时曾经习过进士业，只是一直没发解。为了糊，这些年在附近几州经商，学业荒废了。”

贵州在邕州附近，就是后来的贵县，徐平老是与后来的贵州省搞混，颇有些时空错的感觉。

看着李安仁，徐平指指他身后的少年问道：“这是你什么？”

李安仁面色有些慌，答道：“这是我一个族侄，名叫李信，随着我学习经商之道。”

徐平听了笑道：“他明明是个蛮，怎么成了你的族侄？莫非你也不是汉？看起来不像啊。”

李安仁尴尬地道：“官说笑。”

“说笑？我像是说笑的样子吗？”徐平把脸一板，“我今天高兴，老实说清楚，没有什么事我也不怪你。如若不然——”

李安仁吓了一跳，急忙道：“官息怒！实不相瞒，李信确实不是汉，他是本州古万寨管下李峒知峒的次子，因仰慕城里的繁华，特意托我带来邕州城里见识一下。只是闲逛，并无他事，所以没向官府禀报，是我们的不是。”

“闲逛吗？”

徐平沉吟不语。

正在这时，楼梯传来噔噔的脚步声，一个徐平的随身兵士跑上楼来，到了徐平面前躬身行礼：“官，曹知州回城了，已经到了遇仙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