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3 戴罪立功

但既然都已经撒出去，再说这些也无益。当务之急还是要增强曲周的自保能力，一旦反击正式开始，他们能多坚持一刻，便也能增加许多活命的机会。

潘甲等几离开县城之后，便直往此前摸查清楚的一处充当羯国耳目的乡民据点而去。

一路前行倒也顺利，最近这段时间他们频频外出活动，也总结出羯军游骑活动益稀少的规律。这也是潘甲敢于冒险出城的原因之一，羯军斥候不讲道理，一旦遭遇后祸福如何都由对方一念，但若只是与乡众涉，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郊野中小心翼翼前行，过了将近三个时辰的跋涉，他们终于抵达一处甸所在。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高没身的杂荒枝，似是迹罕至。

然而当潘甲等在左近故意弄出一些声响后，周边荒野中很快就有了反应，潘甲等状似未觉，突然野地中扑出七八道影，各持手工打制的竹木器械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们、你们是什么……”

虽然早已经知晓对方底细，但潘甲还是表现出一副惊慌未定的色，至于其他两名随从，则根本都无需作态，他们本也不清楚此行目的，只道行踪露，惊得魂不附体。

“呵，原来是潘家！”

对面几稍作打量之后，脸上顿时也流露出讥诮笑容。原本乡野之间消息闭塞、往来不多，一河之隔或就毕生难见，但目下曲周周边乡民，早前多被驱逐到曲周县城中，之后长达几个月的乡斗争夺城池，对于潘甲这个乡斗悍将自然也不陌生。

仇见面分外眼红，对方多自是一拥而上，将潘甲等按在地中便是一顿拳脚施加，那两个乡勇遭受殴打后已经忍耐不住大声叫嚷道：“我等已被王师收编，阿兄更是县署明公座上宾客，刁民胆敢加害，不怕招惹横祸……”

这几句话终究还是起了作用，那几拳脚总算有所收敛，发泄愤怒之后，便又将他们三捆绑起来，同时还忍不住要强笑骂：“那南国王师自身都难保安稳，也难成你们这些潘氏恶贼的依仗！”

打骂之际，几被扭送到了甸处。这里河泽涸，有一片方圆数顷的平地，搭建着一些简陋窝棚，居住着的自然都是早前曲周乡斗落败的乡民。眼见潘氏恶徒被捉到这里，一时间可谓是群激涌，孺老幼纷纷上前喝骂厮打，潘甲等几片刻间已是满满脸的血水。

这些乡民们，不憎恨将他们牛羊一般驱离家园的羯军，也不敢招惹如今占据曲周县城的王师，对于同样身世悲苦、处境不过浅胜一分的潘氏族却似有不同戴天之仇，甚至有的激怒下直接扑上来齿牙撕咬。

潘甲临行前心中早有定计，但真正到了这里的时候，处境却与他设想中还有诸多不同。眼见事态再无转机，他们或就要被这些激愤的乡仇民众们殴打致死，一时间他再也顾不得其他，扯着嗓子大声叫嚷道：“孟家不要以为藏在甸便无知你们做得丑事！你们自甘下贱、充当羯贼爪牙耳目，泄露王师军向胡贼报讯，罪迹早被王师知，不久便要将你们杀得净净！”

此言一出，那些老迈并还道罢了，原本抱臂在外看戏的几个壮卒脸色却陡然一变。窝棚中也冲出几个衣着尚算体面的，快速跑到这里来将那些仍在殴打潘甲等几的众推搡开：“滚下去，不要在此发癫！”

又过片刻，早已经衣不遮体的潘甲等三被押送进一处尚算宽敞的窝棚中，两名中年端坐其中，瞪大眼怒视着潘甲低吼道：“你刚才喊叫什么？再说一遍！”

眼见对方如此反应，潘甲心中才又笃定，一血痰啐在中年当面：“老子已是晋国行台王命官吏，你们这些伧今害我，还敢妄想能保全？更不要说你们通羯已经罪证确实，老子此行就是查探你们行踪，转天就有王师来杀绝你们这些乡贼！”

“狗贼还敢嘴硬，问你什么，就答什么！”

门外几名孟氏少壮听到潘甲辱骂，又抬腿将他踹倒在地，还待要上前继续大打出手，却被堂上一个中年斥退。

那中年上前一步，扶起潘甲，拍掉他身上屑，态不乏沉重：“你是潘甲？可还认得我？旧年你家四郎成亲，我还去你乡里作贺。世代乡亲和睦的家，若不是强军过境残害乡，又哪会结下厚血仇？你是听了什么谣言风传？我孟氏就算不是称夸州郡的高誉门户，总还自守乡，怎么会与残害我乡土的羯贼私通！”

“你这话不必跟我说，乡多少，早前城里血斗也都无剩。就算我还记得旧年乡亲谊，你家这罪实已经在王师籍上载录，王威锄，那也不是我能嘴阻止的……”

潘甲讲到这里，满是血水的脸上挤出一丝稍显狰狞的笑意：“老子一命在此，要打要杀你们随意。我为王事死，胜过乡贼通羯太多，家门妻儿老幼都有供养……”

中年听到这话，脸色更显严峻，怒气翻腾良久，过了好一会儿才顿足道：“是谁打伤潘氏贤亲？”

听到潘甲中透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