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1 河西龙驹

听到康恂这么发问，那胡贺苗脸上便显露出颇有几分夸张的，看了一眼正向此走来同时还左右张望的几个少年，指着康恂笑骂道：“亏你还久在此境厮混，算是市中一个翘楚物，竟然这般眼拙！”

康恂听到这话，脸上笑容更显恭顺，连忙又说道：“贺翁这么说，可就让我太羞愧了。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我不过区区一介走贾，幸受贺翁关照，才能在市中立足谋混衣食罢了，又算是什么翘楚。世道之内的显达物，又有几能如贺翁如此和蔼亲众，让宾服啊！”

话虽然这么说，他也还是认真打量了几个少年一眼，确定此前没有见过，只是当中一个领的少年望去依稀有些熟悉的感觉，但也实在让他乏甚联想。几个少年嘴里说着掺杂乡音的洛声，反倒让不能通过音判断乡籍何处。

对于康恂的恭敬态度，贺苗颇感满意，抬高手拍拍体态远较他魁梧的康恂肩膀，适逢几个少年也正走到近前，便指着当中那一个少年对康恂说道：“你久在河东此境谋生，若连薛督护门下少壮都不识，那就实在太失礼了。也幸在我今得暇陪送市，若你懵懂间触怒了薛家郎君，以后也不要在此买卖了。”

听到贺苗这么说，康恂脸色顿时肃然一变，又打量当中那个少年几眼，这才猛地觉悟过来，怪不得看到这少年眼熟，眉目间的确是酷肖其父薛涛。

薛家本就是河东大豪，而薛涛眼下又被行台大将军任命为监管河东军府事宜的镇守督护，康恂作为马市中颇具实力的马商，对薛涛自然也就比较熟悉。只是薛涛这个克己谨慎，特别与他们这些商贾接触也都只限于公务，他反倒不认识薛涛的儿子。

薛涛的儿子名为薛强，十七八岁的样子，除了相貌上颇肖其父之外，望去整个也都显得英气勃勃，确是难得的少壮。

他也并不因出身并自家的势位而有一般少年郎的狂傲，听到贺苗这么说，连忙疾行两步上前再拱手道：“实在是有劳贺翁相送。”

薛强也知，他父亲薛涛目下虽然是河东一地的镇将，可谓位高权重。但眼前的这个胡贺苗也不是泛泛之流，乃是行台大将军府下旧，且被委以监管河东一郡马政的重任，哪怕他父亲当面都不敢失礼，薛强自然也不敢怠慢。

“什么劳不劳，我与你父同任一郡，自是出相望的同僚，关怀小辈后进也是应有的意思。”

贺苗笑着摆摆手，倒是一副不拘小节的豁达样子，继而又指着康恂对薛强说道：“这个胡儿康恂，乃是市中排得上名号的马主，厩中良马不乏，不是寻常敷衍蒙骗的商。马市中机巧太多，你们这些少年郎面生又稚，若是随意走选，肯定要被坑害。”

薛强又连忙拱手道谢，而另一侧的康恂便也适时行上，用颇有几分夸张的语调说道：“不意郎君竟是薛使君子，实在失礼！薛使君威戍河东，我等贩夫走伧也都仰厚庇。郎君竟然走此中，更兼贺翁亲自相送，在下也非贪货忘义之流，即刻便引郎君厩，若有喜畜力，尽管牵走。”

康恂中说着，心中却是烦恼哀叹。他与贺苗搭配，贺苗帮他引见一些时流家膏梁子弟，高价卖出马匹后，两均分利得，做了也不是一次，彼此配合倒也娴熟。

而且贺苗不独可以为他招徕顾客，若是对方事后察觉有什么不妥，因之而延伸出什么麻烦，由于忌惮贺苗，也都不敢声张。否则此一类的事，康恂也不敢做的太多，他就算是过境的强龙，也不好得罪那些地蛇的土豪太甚。

讲到地方上的土豪，薛家便是河东境域之内最大的土豪！

河东别的家，能在河畔得有一角之地，便能趁于商事大收利货。薛家籍在汾，从汾到蒲坂这中间百数里的区域，往年便都受于薛家庇护，归治之后，行台便也脆直接将之尽数划归薛家。

由这一点，便可以想见薛家乡势之强盛。河东一众乡流，可以说是唯其家马首是瞻。更不要说如今的薛涛督护河东诸军府事宜，乃是沈大将军引为璧石重用的大将。

康恂一边致礼，一边以隐晦的眼望向贺苗，心中暗道老兄你不是开玩笑？这哪里是肥羊，简直就是熊罴猛兽啊！他就算胆量再大，若真得罪了薛家，后整个河东只怕都成了他不能涉足的禁区。

贺苗却回给他一个淡定眼，那是一切照旧的意思。康恂闻言后心中更是忍不住腹诽连连，更觉得左右为难。

薛家诚然强得很，但这个贺苗也不是什么寻常之流啊，且不说目下直接监管河东马政的职事，本身受封的名爵甚至比薛涛还要高一等，而且在王师中多有关系。甚至就连沈大将军驾临河东，贺苗都能凑上去应答几句。

康恂行商走贾多年，也是心思灵活之，转念便想到更多。贺苗这个虽然平时有些贪财，但也绝非不明利害，明得很，不该沾手的绝对不沾。他不会不明白薛家家势的兴旺，却还亲自将薛强送到马市里来，除了想要痛宰一刀之外，只怕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