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5 难入石头

之后即刻夺其家业……”

听到庾冰这么说，庾翼又是忍不住倒抽一凉气，越发意识到时局中聪明实在不乏，他这里虽然发之猝然，但旁未必就流于一味的被动应对。

做出这种猜测的，其实不必有确凿证据，甚至他们自己都未必信，但只要嫌疑冠在庾翼上，就会让他陷极大的被动。这意味着沈维周一旦南来，最大目标必然会是他，而且此刻身在都下的吴乡众，必然也要将莫大怨望倾泻于他一之上。

庾冰眼见庾翼脸色变幻不定，很快便也意识到这当中包藏的祸心，他又叹息道：“事已至此，多思无益。其实台辅内论，也都觉得此必老貉自作戏法脱身遁逃，或以此构陷于我，但我家又非无之，难道不能言指其余？况且若真抨击过甚，皇太后陛下也不能坐视不理。”

庾冰这番分析也必有其道理，虽然如今的皇太后早已经不再是苏祖之前那样外事全仰母家，但关键时刻也不能眼看着母家陷绝境。

庾家兄弟敢于孤力博大，就是因为内有皇太后诏命关照，外有荆州分陕强援。虽然眼下这两力量是处于断裂之中，但只要庾冰、庾翼能在中枢立住脚，便会成为这两力量的纽带。

就算此前二兄庾怿并不支持他们，但若他们努力将此便成事实，庾怿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可能甘于继续再退回原点。

“眼下琅琊民事宜，正由葛氏涉。至于皇太后陛下是否也发苑诏于江北，这一点就连我都不知。台内遣我出见，也是要问一问稚恭你究竟意欲何为。那群鼠胆之众是真的担心沈维周顺势南来问政，所以不愿象外露。我家有什么要求，大可提出。”

庾冰讲到这里，色也露出几分险：“王猷其，不过劫余一孽种，竟敢斗胆至此与你谋险，此子断断不可久留！其实此前皇太后也告于我，若是稚恭你今次能顺势剪除其家门，未来畿内执政宿守，必有我家一席之地！”

政治之险毒辣便在于此，庾翼今次能够直冲都下，少不了王允之在乡土的配合。而且如果不是因为当下四处动，台内也绝不可能这么快就承认庾翼都的既定事实。但其实庾家在都内不过只是迈半只脚，庾冰这里已经在算计着出卖盟友以换取更大可能。

庾翼闻言后略作沉吟便摇了摇：“我与王猷虽是虎狼相谋，但眼下尚非互噬时机。我本来打算是先下都南，而后据此再取石城。可是阿兄也说台内目下不乏险言中伤于我，可知我若还要执念强石，必为时众攻讦。若是不石，都南也难作久留，届时台内若再有反覆，皇太后于此也难置喙太多。”

庾翼说这番话，意就是他连皇太后也不信任。皇太后这个每因势变诈惊，缺乏韧，换言之根本没有主见，就算眼下做出什么允诺，待到祸患消除，时过境迁，庾家兄弟还不能在都中立稳，再被台辅们掣肘阻挠兼说，庾翼这一次很有可能就是徒劳一场，灰溜溜滚出建康，甚至连历阳都很难再留驻。

所以在不能拿到实际的利益之前，庾翼还是要保持与王允之的暗合，一点点摧垮台辅们的心理防线。

所以兄弟两商议一番之后，还是决定暂时不做表态，同时持续向都南增兵以施压。最起码眼下他们是已经没有了后勤的压力，取于都南物用之后，庾翼留在历阳的余部尽可以全都召来。

庾翼相信王允之那里肯定也有能力进行下一的博弈，局势发展越临近一个危险境地，他们今次能够从台城攫取到的权力便会越大。

所以短期之内，他们虽然仍是力弱，但却占据了优势，也就是借于江北强势而狐假虎威。真正的大老虎还没出栅，台中绝不可能与他们内斗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