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9 骑虎难下

备，尤其因为要捕获大量生，向俭他们过往来去如风的流寇打法便不再适用，甚至有几次被羯胡骑兵追赶上，不独所获被尽数驱散，就连部众都死伤惨重。

经历过几次失败之后，向俭也意识到既然已经改变了立身存命方式，过往的手段也需要做出改变了。与其凡事付诸刀兵，不如吸引民众主动来投。所以他也告诫部众不再多造杀戮，努力摆出一副和善的态度让来投，依托坚城发展壮大。

但是枋周边盗匪不独只有向俭一，依附王师壮大自身的聪明也不独只有他，随着其他一些淮南王师帮忙建造的坞壁兴起，这一优势也不再是向俭独有。想要增加自己的竞争力，那只有在军备上做文章了。

如果说此前向俭还有什么划地称雄的美梦，那么到了这一刻算是已经明白，自己的确是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他过往经年所积攒下来的庞大家业已经变成这样一座坚堡，这座坚堡便是他毕生奋斗的结晶，未来也必将要依托于此而筹建功业。

这座坚堡与其说是他的倚仗，不如说是将他困在此处的牢笼，自此之后，山河泽野俱远矣，所得唯此四面墙。

“羯诚是狼子野心，但恶态全都摆在脸上。可是南贼，尤其是那个谢艾，他是把剥皮拆骨犹不罢休啊！”

想到自己为了这座坞壁已经倾尽所有，但还不得不一次一次的追加投，向俭便满腹苦水无处倾诉。

他原本只是想保持与枋王师若即若离的接触，借势但却不依附，可是现在却不好说了。在天为雄鹰，落地为雏。什么划地称雄、割据一方，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盗匪出身的伧卒玩得起的！

他就算倾尽所有，能将鹤坞经营得像东、西枋城那样雄壮？可是就连这两座枋城，都生生被淮南王师攻打下来，所以想到这一点，向俭便觉得前途无光。

说到底还是自己妄念轻动，一步步走进这无底中。

“将军也是过虑，其实……”

听到向俭这样感慨，席中一开安慰，可是刚刚说了一句，便被向俭拍案打断：“不要唤我将军！老子祖辈便是强梁，抛尽家财换来一个虚号，真是蠢得让耻笑……”

众听到向俭这一忿声，一时间也都纷纷垂首不敢多说什么，但是对于向俭这一感慨却多不以为然。对于绝大多数而言，其实也无所谓雄心壮志，无论寇掠于野又或躬耕于田，无非谋求一条活路而已。

往年做盗匪再怎么恣意，但风餐露宿、朝不保夕都是常态，许多甚至至死都难成家。可是现在，有了这样一座安全的坞壁托庇，不再居无定所，甚至连成家立业、繁衍子息这往年不敢奢望的事如今都变得唾手可得。

老婆孩子热炕，谁又会对早年游魂一般的流窜念念不忘？

正在这时候，完成械具安装并调试的枋官员行进来。

向俭无论心中何想，但也不敢怠慢，亲自起身相迎，又听到对方言及测试的各种数据，虽然心疼花费，但也不得不感慨淮南械用的确物超所值，有了这四具强力杀器防守坞壁，安全上无疑更有保障。

而且能够在坞壁中安装如此强力的械用，毕竟也是身份的象征。放眼整个河北，类似雷车弩这种强力的守城器械，除了东西枋城之外，也就只有向俭的鹤坞安置得起。有此一桩优势，来再收抚游食肯定也能更加得力。

因此向俭也是连连道谢，那枋官员倒也客气，对向俭不乏恭敬道：“临行之前，君侯命我转告向将军，客治河北，若非将军等乡长善助，也难得从容。单以此而论，本也不该锱铢必较。但毕竟君侯受用王命，很多事也难得任，只能在别的地方给将军略作补偿。”

说着，他向堂下招招手，让捧上一个数尺长的锦盒，打开展示给向俭，里面乃是一具分拆开的弩机：“此前城所用雷车弩，虽然威力极大，但也只可用作守城。而此元戎弩则不然，简便易携，连发多矢且力惊……”

向俭听到那官员介绍，心脏下意识开始抽搐起来，但听到其绘声绘色讲述此弩强用，还是忍不住开问道：“倒要请问郎君，此弩造价几许？使君又可供我多少？”

“此等利械，自是军务秘要，哪怕使君也不敢大用于外，只能少量输以亲近之众。下月中淮南资械运抵，可以抽出三十具上下补给良友。君侯也是有感将军勤助王师之赤诚，所以才使我提前告知，希望将军能够有所准备。毕竟众目所望，也不能过分徇私。”

那官员推销军械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向俭颇有迟疑之态，便又笑道：“将军常是被甲出，左右任用皆悍勇，若再得此强械良用，即便偶有犯险，身陷万军之围，也能飞骑轻走，往来无忌啊！”

“可、可是郎君应该也知，我今次购得雷车弩已是损耗颇巨，短期内也实在难以再……唉，使君自然知我勤助王命，应该也知我此心坦诚，不知可否稍作……”

向俭的确已经意动了，但无奈囊中羞涩，因此难免有几分羞涩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