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4 肝胆俱裂

位谋士真的甘心留下来与他共对危局。

卢德看到桃豹须发杂，满脸掩饰不去的的疲惫以及那稍显经质的笑容，当即便看出桃豹有异，他行上前来，稍显迟疑道：“生民归附不易，明公何以莫非虎牢之谋”

听到虎牢之名，桃豹蓦地一颤，心虚一般左右打量片刻，摆手示意亲兵推开，而后他才上前一步将卢德拉到墙箭垛旁，低语说道：“卢先生，你是高智大才，以你观之，若我此刻称制，于稳定局势是否有助？”

“这、这”

卢德听到这话后，心内顿生不妙，他抬凝望着桃豹那浑浊且血丝密布的两眼，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他眼下只是好，虎牢关城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究竟是怎样的打击，居然令桃豹这个半生戎马的宿将都被打击得志不清，乃至于说出这种昏话！

要知道眼下洛阳之众之所以还能凝聚不散，其实已经与桃豹个威望无甚关系，首先是共同面对晋军大势围堵的危局，其次则是幻想石虎能够搭救、可以生归河北的愿景。

可是眼下，桃豹居然心到奢望称制僭号来稳定军心，可想而知其心已经紊到了哪一步！虽然这世道、尤其是桃豹麾下这些军们，所谓君父之念本就淡薄，可问题是，若桃豹在此刻称制，将河北石虎置于何地？石虎是疯了，才会救一个皇帝河北？

尽管卢德本就不指望石虎方面会有救兵，但眼下这却是能够维系部众不散的一个重要手段。若是桃豹妄求称制，不要说军心稳定与否，只怕下一刻麾下将士就要分崩离析，不愿受其狂念拖累。

桃豹眼望着卢德，那血丝密布的双眼中满是希冀狂热，待见卢德张无语，便隐有失落，继而转为一种灰暗绝望，末了则是涌出满满的癫狂愤怒，面向东方，中喃喃：“天命有定数，岂是凡俗能望沈维周那个貉贼子，他为何、为何定要与我苦苦为难？这洛阳帝宅又非他沈家旧邸、我也只是穷命奔此，数年来不敢扰他，何以定要狗贼，狗贼！”

言及最后，他那低喃声已经转为咆哮，浑身上下充斥着一无处发泄的戾气怨念，手指着东面荥阳方向大骂。

眼见桃豹此态，卢德不免叹一声，沉默片刻后才凝声道：“敌众虽强，明公难道就甘心待死？匹夫尚敢争命，将军难道已是怯战？如此与其兵败受辱，何如自留全尸！”

“狂儒，你道我不敢杀你！”

桃豹闻言后，眼中怒火涌，蓦地拔出佩刀斩向墙，继而缓缓近卢德。只是眼望卢德脸色虽是青白不定，但身形却一动不动，桃豹默然片刻，而后才收了刀，对卢德抱拳道：“先生至死不弃，我是感于怀，失态失礼，还望先生勿怪。”

“事势总有涨消，将军劳战半生，素有英迈之名。德虽不才寒伧，但却厉心难寂，即便最终不成，愿与将军共求壮烈。”

卢德小退一步，望着桃豹沉声说道：“生岂有不死，纵然赵主之雄，亦难逃天命。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即便已是身踏绝境，余生奋求，让天下知我命格非俗！数万之众，毕集孟津，固守河岸，仍有一战之威！”

“先生所教甚是，我随先主纵横半生，刀下所杀，不乏英魂，即便赴死，岂容南貉小贼笑我！今我便北进孟津，与贼子谋求死战！只是”

讲到这里，桃豹又顿了一顿，继而说道：“只是，我若北进，金墉城不知将要托谁。事已至此，我也不惧先生笑我，我虽统率万军，但却常感孤立于世，大事竟无同谋。”

卢德沉默片刻后，才又说道：“德纵有微才，却无战阵取功之力。若是寻常时节，不敢妄求，但如今局势已是危极，若明公北进孟津仍然难守，金墉也难独存。愿为明公守此基业，北望大军凯旋！”

桃豹听到卢德自荐，便沉默下来，他虽然对卢德不乏敬重，但远未达到马基业相托。但转念一想卢德所言也确是如此，他若在外不胜，单凭金墉孤城也难长守，若换了别的将领眼见事态不妙，或是脆直接率众弃城逃亡。

至于卢德，除了自己信重之外，根本全无根基。更何况其不过弱力儒士，即便有什么异念，可使亲信挥刀斩杀。

想到这里，桃豹便重重点：“先生有此殷念壮志，我必助你扬名。稍后我会留一部亲信留用辅助先生，洛阳城防诸事就拜托先生了。”

“明公请放心，此战之后，卢德之名必响彻中州！”

卢德俯首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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