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3 北上荥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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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县地处荥阳，嵩山东麓，永嘉之际，中朝司空荀藩曾经于此组建行台，旋起旋灭，至今已经了无痕迹。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如今的密县，并不从属于世道中哪一方，境中也并无太过强势的哪一方势力，乡民们散居在山水河泽之间，彼此互无统属，偶尔有不耐寂寞的丁壮们忍受不住贫苦生活，被乡中豪武之类号召集聚起来外出闯，或是就此一去不，或是灰土脸狼狈归乡。

此处既非要津，也非名邑，除了偶尔过境的匪寇侵扰之外，竟然能在这世中保留几分祥和。

县境中有一座矮丘，矮丘下山溪潺潺流淌，浇灌出一片面积不算太大的沃土，田野中有离离菽苗，傍丘处则耸立着十几户简陋的屋舍，屋舍前篱笆围墙里散养着一些鸭豚犬。

农田里有些农夫刈浇苗，坡垄上有农席地而坐，双手灵活的编织着沤好的麻丝，不远处的树林里，则有孩童跑动在丛里采摘着浆果塞进中，果皮咬后那酸涩的汁流淌出来，孩童那稚的五官都被酸的皱成一团，瘦弱的身板酸得止不住的打摆子，但当视野中再出现那些艳红熟透的浆果后，仍然忍不住故态复萌，采摘来丢进中。

然而在这祥和表象之下，却有一种不寻常的悸动在滋生酝酿。乡们在劳作闲暇之余不乏闲聊，语调中自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忧虑。

“知不知，昨夜东邻阿四夜中上溪冲凉，竟在溪里捞出一个泡肿的”

“是，那阿四还道是山鬼出游吃被他撞见，到现在吓得不敢出门。”

“难怪难怪，我昨夜担水归家，总是叫嚷个不停，这几热到舌垂长，也不肯喝一溪水，都快渴死了”

议论声中，众便忍不住望向那被小渠引流田、看去仍然清洌的溪水，心内各生不寒而栗之感。

“只怕未必是山鬼作怪”

一名望上去四十多岁，骨架高大，皱脸庞上自有一愁苦之色的农夫叹息一声，望着溪流上游怔怔出。其左手断了两指，下上还有一道鼓起的疤痕，似是刀伤愈合后留下的痕迹。

听到此这么说，众脸上纷纷变色，俱都凑到这农夫身边，满脸的忐忑低声问道：“阿兄，莫非你是看出什么不寻常？”

“是啊，阿山，咱们庄上只有你早年外出闯过，识见最广，莫不是有什么恶事临门？”

这庄上十几户乡都为何姓，那个身上有疤痕的农夫何山年轻时也曾外出闯，后来满身伤疤返，就此在乡中娶妻生子，闭不谈外事。

此时见众俱都围过来，其脸上便流露出追忆缅怀之色，渐渐地额已经沁出冷汗，片刻后蓦地一叹，指着矮丘说道：“不好说，不好说过几农闲，大家还是随我上山，咱们先弄一处隐蔽藏身吧。”

说着，他便扛着木镐往家中行去。

这一答案自然不能令满意，乡亲们各有怨色，不乏更年轻些的丁壮已经忍不住冷笑出来：“阿叔外出遭了难，已经骇胆量，到底发生什么事，只怕他也不知！”

这正在这时候，丘陵北面一驾牛车向此处行来，牛车上有一老农并两个年轻壮力。其中一个年轻拉着老牛，远远便对乡们招手，中则大吼道：“大祸、大祸！我们随阿公上北溪换盐，北溪刘氏堡已经不见，内外都是血气，全庄好似死绝”

不久后，庄上十几户家俱都聚集在族老家院里，听着那三断断续续讲述外出所见。那上溪刘氏堡在十多里外山丘北面，乃是周遭最大生民聚地，足足上百户家，男老幼近千，居然扎眼俱都不见，原本称羡一个堡子，只剩下满地大火焚烧之后遗留的痕迹。

“阿山，你看这是发生了什么恶事？”

虽然迹象已经很清楚，但那老迈的族里阿公还是略存侥幸之想问向那个中年农夫何山。

眼见乡亲们俱都眼望着自己，那何山脸上忧色更浓，颤声道：“还能有什么恶事？必是被杀光抢光了！这不该是寻常匪众做的，应是一群军卒。应是争斗打到乡里，那些军卒们少少用，就掳掠乡补充。阿公，走吧，刘氏堡距咱们庄子不过十多里，眼下是庄小不被见，稍后可能要有堡上残众要引军卒来抢夺咱们庄子”

“怎么会”

“不可能，咱们庄子跟那刘氏堡又无仇”

“田里菽苗还要两个多月才熟”

“他们敢来，那就拼命！”

何山话音刚落，乡们便各自叫嚷起来，话语虽然不尽相同，但核心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忍舍弃这个寒伧家园，背井离乡。

“都收声！”

那阿公手中竹杖一挥，断喝一声之后，房屋内外叫嚷声才停顿下来，只是张张嘴还未及说什么，庄子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异响，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是、是马马蹄声晚了，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