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8 不忍思归

杜赫说完这话，便又从席中站起来：“我实在无暇久伴，九郎你出随，若是游倦，不妨往城南馨士馆与野贤作论，也能增广见识。”

索宁离开都督府后再回馨士馆，正赶上了午饭时间，于是便召集随行众讨论进展如何。其实他们也不寄望凭着几个短时间内就能影响到淮南军未来军略所向，但既然要在这里留上一段时间，试试也无妨。

其实他们这些凉州士们，心境倒是跟早年三国吴差不多，首先要考虑的是乡土是否安稳，即便有所进望，也不是想趁着世大有作为，毕竟凉州基础摆在哪里，想要有问鼎之志，也没有相匹配的实力。

关中如今诚然是动不堪，令凉州颇增边患，但也远还未到生死存亡那种严峻时刻。所以对于关中，进则固然可喜，无所进也只是有一些可惜。或许张氏主上还要考虑存亡与否的问题，但其实无论谁在凉州作主，都需要对他们这些大族有所倚重。

所以，对于说动淮南出兵关中的事，他们也只是略尽事，并不过分执着于此。

一行闲论片刻，最终重点又落回所见淮南怪异种种，有的倒是颇为令羡慕，有的则让不以为然，只是沦为趣谈。

又过一会儿，索宁才注意到席中独缺谢艾，便随问道：“谢士欣怎么不在？”

一时间无作答，实在是谢艾在队伍中实在没有什么存在感。又过片刻，才有想起来说道：“早前我见有来请谢士欣，似是淮南沈都督胞弟沈劲……”

索宁听到这话后，当即便冷哼一声，其实以他在凉州的名位，本不至于在意谢艾其，但是一想到自己要见杜赫都费了不小的力气，可是谢艾这一个凉土微士竟然能获得沈氏嫡亲接待，心态难免失衡。继而再想起其加使团的原因，则不免更加觉得谢艾此有古怪。

“待他返回，让他即刻前来见我！”

索宁冷哼一声，而后起身离席。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谢艾才匆匆返回宿处，心不乏兴奋，今因为沈劲引见，他得以拜会几位馆中高士，彼此面对面的请教学业困惑，颇有所得。可是回到宿处还未坐定，便被索氏家急召，心内便隐有惴惴，但却不敢推辞，赶紧去见索宁。

“同居乡土，我倒不知士欣果然有逸志通达，哪怕身在中州远乡，也能多得时流所雅，争相亲昵。”

眼见谢艾趋行室，索宁态更加不悦，看看门外天色，冷笑道：“此乡多物华杰，哪怕是我这厚乡土之，都不忍思归。想必士欣你也颇有同，这也不是什么难于启齿之事。只是我心内实在有惑，士欣你久潜于乡，何以能够曲结远邦之士？”

谢艾听到这话后，额已经忍不住沁出冷汗，忙不迭趋行上前揖到底，就算想要解释，但就连他自己都不明就里。看到索宁态语气如此不善，也知今天若没有一个代，只怕不好善了，便连忙将沈劲结识他的过程和请教的问题如实道出。

索宁听到这话后，心内怒火更生，他为了说动淮南进攻关中，上赶着去拜访杜赫，却没想到沈家子直接来请教谢艾这个晚辈。略作沉吟后，他中发出一串稍显冷冽的笑声，继而取出一份早前递给杜赫那份手札的副本，说道：“若只是这一个问题，近我也有述，子欣你不妨携回稍作借鉴，也可不堕凉士之名。只是你要谨记，绝不可有害乡之言，否则必为乡士所唾！”

谢艾恭然受命，收好那份手札副本便小心翼翼退出，可是当返回自己居室掀开那手札内容略作一览，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已经持在手中的毛笔悬在纸上，久久不能落笔。

良久之后，他才好像是做了一个极大的决定，将索宁递给自己那册子抛在一旁，继而奋笔疾书，千数字顷刻而就，而后不待墨迹晾，捧于灯前仔细默诵，待到完全记下来之后便将那张纸引火烧掉，不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