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1 千里通波

所以眼下，就是尽可能多的搜集这方面的细节资料，眼下沈哲子是没有时间返回江东。不过来年开春之后，他是打算回建康一趟，联络各方力量最终敲定此事，全力去促成。

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沈哲子从来不是从单纯的盈利方面去着眼，而是致力于打造一个庞大的利益圈。财富诚然值得追逐，但是如果不能将财富的社会意义充分发挥出来，尽可能多的去影响其他，那么财富再多也仅仅只是一个数字。如果不是沈家的利益诉求等同于许多吴的利益所在，早前沈哲子在淮南这一战根本不可能获得那么多的支持。

虽然沈哲子这里已经确定了发展海运的思路，但是对于淮南如今正在进行的几项疏浚内陆航道的大工程，也并未因此叫停。虽然无论海运还是内航，本质上都是物流范畴，但是内航也自有其意义所在。舟船行过，对于沿线地区的拉动建设和发展是具有极为远意义的，这一点是海运所不能取代的。

如今江北、淮中这一片区域，百废待兴，未来许多重建发展计划，都要基于水路航道才能得以实现。否则无论收复再多的失土，也只能废弃在那里，不足形成扎实稳定的统治，也难快速恢复积累元气。

谈过这一件事，沈哲子才将郗鉴请府中一间雅静厅室，让略备饮食，才笑语说道：“郗公若有所教，直接遣来告即可，又何须寒冬苦行，亲自镇。”

郗鉴这会儿思路还沉浸在刚才关于海路的讨论上面，亲自旁观淮南针对于此的讨论，给他带来的冲击不可谓不大。倒不是海运这一思路本身，而是当中所蕴含着的那种跨地域大规模调动资源的气魄，实在是让郗鉴倍受触动。

其实此一类的想法，他并不是没有，京府的繁荣崛起他也是有眼见，早在还没有收复淮之前，便曾有过海路转运的设想。但这当中困难实在太多，甚至最基本的要运输何种货品，他这里都没有什么具体的思路，也不知将要投向何方。

此时与沈哲子独处，郗鉴甚至忘了原本的来意，在席中沉吟说道：“方才旁观淮南群贤议论时事，实在让我颇受启发。有贫富，地有厚薄，物有盈缺，若得捐输平均，不独合乎天道，所得也能济于王事。其实若只论盐货，徐州也是不乏所产，如今淮泗已无强敌，但是生民仍然不乏混，乏于生产，若能有所捐输，实在南北生民都得所益。”

沈哲子听到这里，便知郗鉴是有几分打算单的想法。毕竟如今渠道掌握在徐州手中，而且即便双方以涡水为限，单单徐州军如今所能覆及到的青徐地界，也是一个不小的市场。郗鉴有这样一个想法，本就不出，能在自己面前讲出来，也算是一种坦诚。

“郗公所想，也确是恰当，有输有济，财如流水，自然向利而行。但利之一字，最惑心，所谓欲壑难填，若真利之所趋，又有多少能够把持轻重？”

沈哲子并不看好徐州单独经营此事，倒不是因为单纯的利益冲突，而是并不认为郗鉴能够控制住局面。一旦与淮北大开市贸，当中有太多利益可图，而郗鉴本身在徐州并不具备沈哲子在淮南这种说一不二的地位，不乏实力军同样有资格介进来，分享渠道。

而一旦加的太多，彼此便会有所竞争，而且尺度也不好把握。那些军自有军队和渠道，他们未必甘心于只限民生易，很有可能会私自扩大易范围，想要监管约束起来，实在太困难。

郗鉴听到沈哲子这么说，心内其实是有几分不服气，沈哲子这番话虽然说的含蓄，但其实还是有几分看不起他的意思，凭什么淮南可作此想，而徐州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