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2 季龙奴婢

义所在还是那蛛网密织的渠道，台中要如何完全接收手，其难度之大不逊于将诸多地方郡国的事权收归中枢，是一个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甚至就连都内这个实体，台中都很难接收手，因为沈充来了！沈充虽然不在建康，但是两万多东扬军坐镇京府，真要冲进建康来，也根本难以阻挡。

至于台中为什么松让沈充前往京府坐镇，说起来又是一笔血泪账。年前台资直接被扣在余杭拖延都，台臣们俸给甚至都无以为继。及后虽然表态东扬撤州，动作却拖拖拉拉，仍然是生在东南的一个毒瘤。

随着今年战事转为严峻，台臣们也担心此留在会稽会再故技重施给其子筹措资用，那样一来，许多江东少有置业进项、全仰俸给的清贫台臣们怕是要一年到、举家餐风饮露。所以对他们而言，当务之急是让沈充赶紧离开会稽，让台资能够顺利抵都，至于离开的方式，并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之内。

有了这些底层台臣的呼声，加之不乏吴煽风点火，台辅纵然还有迟疑，也实在不好罔顾众愿，加之眼下除了沈充以外，也实在没有太好的选可供选择。

于是局面就一步步演变到了眼下这个况，沈充离开会稽镇所赶赴京府，而江夏公卫崇担负着台辅众望南下郡。卫崇在会稽到底做了什么，好处暂时台中还没有感受到。但是沈充北上的害处，却是已经摆在了眼前。

这些变化，本来都是能够对时局造成刻影响，会引起大量时尤其是青徐家反弹的变数。结果因为兵压境，即便是有许多忿声激言，也根本难以引起共鸣。

钱粮不在手里，用强又无兵可用，原本还可以发动舆论攻势以炒热吴奋进对时局造成的危害，结果却因为沈维周抵挡在最前线，非但不能诋毁其，还要大肆渲染战功以稳定时局心。台中那些执政诸公们心之纠结，可想而知。

当然类似的困境，并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羯大势汹汹而来，其兵威之盛，乃是中兴以来所未有，淮南战事极有可能会出现相当恶劣的局面。这并不是台辅们为了打击政敌而幸求于敌的歹念之想，而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如今时局中任是谁都看得清楚，沈家是将家运都寄于淮南一战，与之相同际遇的还有庾氏等许多侨姓门户，以及自来便与沈氏同为进退的大量吴。所以淮南战事一旦出现不利况，为了自家家业而计，也为了保全众多盟友的利益，沈充不可能坐视不理，极有可能要北上驰援救助儿子。

台辅们之所以松同意沈充镇京府，除了顺应众多台臣呼声之外，也是为了给后续沈充北上以提供方便。一方面当然是以国务为计，另一方面也是在等待一个重新整顿江东时局秩序的机会。沈氏父子俱都被牵制在北，江东虽然还有残留布置，但要收拾起来难度自然要小得多。

至不济，也能大大扭转如今中枢内外俱失，只能沦为摇旗呐喊的窘迫处境。

虽然设想不乏周全，但世事却难尽如意。此前沈哲子在淮北多积小胜，台辅们虽然也帮忙在都下大肆宣扬，但纯粹是为了稳定心，其实心里是有些不以为然，乃至于不乏忧虑或窃喜。淮南军新成军镇，但表现却是如此活跃，来极有可能会吸引军主攻。

当城父之胜传来时，京畿民众已是沸腾一次，但台辅们对此却不乏忧，因于公心，并不觉得淮南军能够阻挡羯大军的强攻。果然及后不久，军主力确定主攻方向，石虎亲自统帅大军兵压淮南。忧虑之余，一些私心重的台辅已经开始设想沈充离镇北上后，该要怎么调整时局瓜分事权了。

当然在谋划这些事的时候，他们也是不乏大义凛然，孺子不可重信，稳守固防尚忧不能，居然还敢主动撩拨以弱迎强。败退之局已定，江东正需要真正稳重贤能之士来主持局面！

摩拳擦掌正热之际，颖大捷传来，满腔公义拳拳之想俱付流水，一时间也真是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诸多纠结只能凝结为一句话：“石季龙，诳世诈名之婢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