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9 千钟买首

乡年久，何以仍是小觑乡？此乡虽然淳朴，乡自有所恃。驸马高义远输，乡岂能旁视，或是不如陈君四野可居，但厚用乡土也是应有之义。所谓集腋成裘，乡守望而助，不必远客专美于前！”

乡党是一种很妙的认同，或许他们自己平打得狗脑浆子流一地，但一旦受到外乡鄙夷，即刻又能抱成团。而且秦黎此语也确是给在座乡们提供了一条思路，他们自己一家确是无力经营此业，但若各家能够集合起来，未必就不能分一杯羹！况且吴中那商盟也是乡党纠结，否则未必会有如此势大。旁能做，他们为何不能！

瞧着众争执不休，沈哲子便笑起来，说实话如果不是这个陈勉在场中，他要说服涂中这些少作远谋的家还要费上一番唇舌。

这份名单中的奢侈品还倒罢了，在动的北地销路不大，但是盐粮之类的大宗，却是放之四海皆有所仰。运输的消耗和风险虽然很大，但是获利也是巨丰，但未必都有胆量赚这一份钱。

眼见气氛已经带了起来，沈哲子便笑语道：“诸位也勿须争执，名单上货品数量只是一个参考，你们若能纳下更多，一律都有供货，这一点不必怀疑。至于要与何易，作价多少，我的条件，倒是悖于常例。”

“我要，要羯的。谁能给我送来一百个羯的，我才会与其易。如果没有羯的，即便搬来金山，我也是丝缕、粒米不与易。至于价格，诸位若有意为此经营，可随我过江打听市价。来一百个羯的，市价易。本价作百分，每多一百个羯，让惠一分。”

沈哲子笑吟吟讲出自己的计划。

众听到此言，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包括那个最为热切的陈勉在内，已是忍不住倒抽一凉气：“原来沈驸马是打得这样一个主意，要以财帛物力驱使为你收缴以作功勋之本。哈，羯如今势大难遏，北地几无敌手。王业都是偏左一隅，我等寒庶自保尚且不足，何至于因区区财货给卖命！”

沈哲子听到这话，眸子倒是一亮，他本来还因为大肆收缴羯首级而思考一个说辞，却忽略了军功一项。

他倒是没有用钱来买军功的想法，不过显然这个说法要比自己准备的说辞更有说服力，于是便笑语道：“钱财我是不缺，唯独乏于长望之资。我只需要羯首级，无论小民还是悍卒，也无论你们是战斗而获，还是私下宰割，来一份羯首级，便是一份收获。这样吧，我也知你们并无太多资财购买，一份羯首级折盐一斗，若能超过一千首级，允你们以首级抵一半货资。”

“前一百个首级，我也不是白要，统统盐米折价偿付。若是本身资财有限，可以双倍羯首级暂付抵押，余者货资延后再付。如果各位对此有混沌不明，稍后我会让家详细为你们解答。”

讲到这里，沈哲子面色一肃，沉声道：“只是我要警告诸位，我只需要羯首级，若查实有作伪，休怪我翻脸！当然，若是杂胡所充，清点不出，那是你运气好。”

“这么说，只要是羯首级就可以？”

听到这里，陈勉眼色又是一亮，他自然不敢屠戮羯那些悍卒，但若仅仅只是普通的羯小民，如果做的小心，杀得净，百十个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羯内附已久，颇多杂居于外，只要用心些，不愁没收获。北地已是动不宁，哪怕是羯高官，谁又关心小民生死。

“不错，只要是羯就可以。如果是羯中的悍卒又或官身，且能证明其身份，回报以倍递增。”

沈哲子笑语回答道，如果不作改变，未来世还有几百年，五胡次第兴起，他才没有心对羯讲什么道。有节制的虐，有计划的屠杀，有步骤的灭族，这是他给羯胡准备的方案。

未来他能行到哪一步，他自己也不清楚，所以倒也不宜将所有杂胡都推到对立面。哪怕是未来过江北伐，首要目标也是咬定了羯胡，不打死不罢休！至于其中或有无辜，跟鬼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