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6 难得青眼

分血色，心内也再非先前一筹莫展之困苦。实在是沈哲子所言大合其心怀，历阳悖逆国，其势怎能长久。江东之大，不知有多少赤胆忠心之士，怎能容许如此悖逆之于世上猖獗。

再念及庾翼先前所言，皇太后望向沈哲子的目光又有不同，多了许多温和。早先她为心中执念所惑，总因出身而薄视这个婿，如今看来，自己确是浅见，实在难及先帝虑。诚然沈家清望不备，但尤其如此，反而更要依赖于皇室，最起码不会如王氏那般猖獗，自恃其家旧望，将礼法视为无物！

尤其再想到那般凶险境地，沈氏仍不忘苑将她营救出来，这一份忠诚，较之见势不妙、弃她而去的大兄还要厚重得多！尤其稍后其家更将次子也解救出来，让她不至于完全没有了依靠，这不禁让皇太后感念更。

随着脑海中闪过的念越多，皇太后对沈哲子这婿的感官也越发亲切起来，念及目下困境，忍不住开言道：“维周所言切时弊，但见贼势汹涌，我实在难坐观其自败。尤其皇帝如今仍在京畿，拖延一分便多一分凶险。早先我与稚恭所议，徐州虽然兵重，但却隐患颇多，不能轻召。维周你是时盛赞的俊彦，于此不知有何看法？”

沈哲子听到这话，心内已是忍不住感慨，皇太后与先帝也算是共渡良久的夫妻，怎么心机相差就这么大？这一类私话密语褒贬重臣，这么简单就告诉别，不只言者尴尬，自己这个闻者一时间也根本不知该如何作答。但由此他也看出，自己这个岳母对他确是有所改观，不再似以往那样冷眼相识。

庾翼坐在席中，对于皇太后的无遮拦也真是无奈，他们是姐弟骨相亲，言到这些自然没有顾忌。但皇太后转就告诉自己婿，这便让自己有些不能淡然，自己妄自贬议朝廷重臣，落在沈哲子耳中还不知会作何感想。

不过眼下他也不能在顾及这些小节，虽然对沈哲子感官不错，愿意在皇太后面前进言，但作为一个北，加之大兄施加的影响，他对沈哲子其实也算不上信重无疑。

见沈哲子低不语，似在思考皇太后的问题，略作沉吟后，庾翼开道：“非我妄动肝肠薄议郗公，实在历阳早先便居淮北，如今悖逆至斯，许多事不得不防。早先维周言道皇太后移驾京，但我现在思来，京、淮北一水之隔，或恐有变，会稽地处吴中要害，是否更佳去处？”

沈哲子听到这话，忍不住看了庾翼一眼。庾家几兄弟确实少有庸才，这也是他家兄弟相继辅政一个依仗。庾翼言辞中对他的试探，沈哲子怎么会听不出。但相对于其他几兄弟，庾翼终究还是少经历练，过于着痕。他可以确定，只要自己点答应这个提议，稍后庾翼绝对会力劝皇太后不要前往会稽，免得彻底沦于南控制。

对于庾翼这个用心，沈哲子倒也没有太多不满，总是惯于在自己立场思考问题。他与庾翼虽然有几分，但却太浅，难与庾怿或是庾条一样无所顾忌的商讨谈论。所以，庾翼也压根不是他家与庾氏合作的重点。

略作思忖，沈哲子便摆手道：“小舅所虑确是切实，不过于此一点倒也不必过分紧张。淮北、京虽是一水，但大江横阔四十里，可谓天堑。淮北纵有妄动肝肠者，亦绝难轻易涉江南来。郗公时之所选，与历阳不可一概论，虽可防，不可远。至于会稽，虽然可为一时维稳，但终究远离京畿，难以坐揽全局，若以求稳而退居，乃是因噎废食，反害于事。”

庾翼见沈哲子就事论事，郑重作答，心中不免汗颜。他以小之心而度，心迹可谓不堪。再想到早先大兄与其面前多言沈氏不可太信，如今看来，自己也是落大兄之窠臼。如今沈氏若欲趁而自重，最好方法莫过于直接将皇太后并琅琊王掳去吴中，自家这里根本没有阻挡之力。

想到这里，庾翼心里不免更悲，早先三兄所言大兄察察而无徒，自绝于。自己尚觉得三兄所言过甚，但现在看来，若使大兄不那么疏远于众，他家也未必会落到这一步田地。大兄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教训，让庾翼有所警醒。

正如三兄所言，力有穷，若一味独行于世，其势难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