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4 天子奇趣

什么也不会到内院里来。因而转狠狠瞪了身后的庾彬一眼，庾彬讪讪一笑，说实话他也实在不想带这表弟来公主府，但却是被烦得实在受不了。

不过好在皇帝喊出声后，门中的哭泣声已经停下来，小沈劲眼圈红红站在门道：“阿兄，我没有诬他！这大腹郎说此处不是我家，不是我家，我怎会住在这里！”

“鹤儿乖，这是你的家，不是他的家！乖乖的，让云脂娘子带你去洗一把脸，你阿兄没责你，放心吧。”

又闹哄哄一阵，便到晚饭时间。因有沈哲子在家，这大小两胖子都不能尽兴，只是各自案上摆了一份莲子羹。吃过晚饭后，等到沈劲下去睡觉，皇帝才一脸兴奋望着沈哲子道：“姊夫，姊夫，快让把你家转脂筒拿来！许久不曾把玩，我真是技痒得很啊！”

“你技痒得很，我看你是皮痒得很！你每在苑中闲得很吗？每都有那么多时间惦记这些之业！”

兴男公主听到这话后便有些不悦，如今餐厅中也无外，便指着皇帝训斥道。

庾彬见皇帝讪讪闭嘴，不敢顶撞阿姊，心中不禁一叹。若他在这表弟面前也有公主这样的威信，那过往这些子可以少受父亲多少呵责训斥啊。他虽然已经进仕为秘书郎，但正职却是天子侍读，每每皇帝有过失，首先遭受呵责的便是他，实在苦不堪言。

对于皇帝的态度，沈哲子却不同于对待自家小兄弟，眼见皇帝被公主训斥的不敢开言，便皱眉道：“陛下难得离苑来我家一次，怎么能够苛待。少年正该劳逸结合，终埋首经卷不知休憩，还未明理，便先智昏。”

“是啊是啊！阿姊，我在苑中每都是苦读经卷，伏案练字，不敢懈怠啊！你若是不信，可以问表兄啊！对不对，表兄？”

司马衍听到沈哲子的话，眸子便是一亮，当即便拉着庾彬给自己作证。

庾彬苦笑着点点，他家气氛迥别于此，父亲在堂中，众岂敢谈笑争执，都是正襟危坐，唯恐那不怒自威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相较而言，他更喜欢沈家这样的气氛，虽有争吵，但亦有脉脉温。

说话间，仆下已经送上一个木制的手摇滚筒，内衬多层，便是皇帝先前所言之转脂筒。说白了，其实就是分离油的脱脂机。时下北多饮酪浆，那种全脂油大，膻味重，对于喝不惯的而言，不算什么味上佳饮品。南甚少饮此，一如北甚少饮茶。

其实时下也有油，酪浆放置一段时间，脂肪上浮，自然凝固析出一层。这样的皮还要经过捶捣才能变成油，较之直接搅拌脱脂要麻烦一些。

皇帝自从品尝过沈家送苑中的油蒸饼后，便惊为天物，不独喜食，等到见识过制作过程后，更是由衷的喜欢上了这种亲手制作美食的过程，可谓难以理喻的趣好。见这转脂筒摆上来，他便卷起袖子行下场，吩咐往桶中添，俨然一副熟练工姿态，等到将牛添加进去，便把住那摇杆咬牙狂甩起来。

这过程真是一个力气活，过不多久，皇帝便气喘吁吁停下来略作歇息。

眼见皇帝满大汗状，公主便有些怜惜，皱眉道：“也不知你为何钟此事，由旁做不好吗？”

“阿姊你不懂！大凡技法，俱有其道。转甩脂看似简单，实则力道、疾缓若是有差，最终所成味便都不同。饴食我中，滋味我自心知，此为私密，真正食家，岂能假手于！”

听到皇帝一本正经说着自己理论，沈哲子禁不住感慨，果然是一行一行，一行有一行的哲学道理啊。

于是接下来一个多时辰，厅室中便充斥着皇帝哼哧哼哧老牛拉磨一般的喘息声。兴男公主实在忍受不了此态，早早退场。沈哲子则与庾彬一边谈论着，一边坐看皇帝这个真正食家在如何努力满足自己的腹之欲。

庾彬有些尴尬的转述了父亲的话，看到沈哲子眸子沉凝，便略有气虚补充一句：“家父位处不同，所虑与我等也都不同。我倒觉维周你在都中别样彩，于我等同龄而言，可称表率。”

沈哲子闻言后微微一笑，倒不怎么将庾亮的话放在心上，转而与庾彬言起其他。

夜色渐晚，皇帝到了时间归苑，看着那小半盆稀油，挂满汗水的脸上露出欣慰笑容，只是已经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临走前，还吩咐沈哲子稍后让将稀油加工好送去苑中，大概是自己的劳动果实尤其甘甜。

沈哲子不禁摇叹息，若苑中他那岳母知道皇帝每次来他家要做什么，大概更要对他恨得咬牙切齿。不过他倒觉得，皇帝不管钟什么，只要不过分的劳民伤财，倒也不妨迁就一二，这位陛下也真是不乏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