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3 玉树生于江东

门家子弟都站在庭门前摆出等待迎接阵仗，路们更加好他们迎接的是什么。时下天色已经渐渐晚了，仍有众多庶拼却犯夜流连在此，定要看一看这一众权贵子弟迎接的是哪一位大物。

有巡夜宿卫经过此处，看到这一幕阵仗也吓了一跳，甚至忘了去驱赶那些犯了夜禁的路们。沈家仆适时迎上来略作打点，那些宿卫们便索绕过此处。

时下民风开放活泼，虽然有宵禁之令，但执行的并不严格。中书执政后靠近台城中枢虽然要严明一些，但像秦淮河沿岸这样的繁荣之地，便已经是形同虚设。若真的严厉执行下去，那些台中官员们也不用上班了，天天去衙署领自家犯禁子弟都忙得不可开。

“来了，来了！”

突然一惊呼，众转望去，只见行渐少的大街上，正有一驾牛车徐徐驶来。牛车内形众看不见，但是前后簇拥而行的壮部曲却颇夺眼球，尤其众看到那驾车者竟是丹阳公主府家令任球，则更不免惊呼出声。

杜赫端坐在牛车上，却有如坐针毡之感。近来他多受沈氏恩惠，心中已是难以自安，几乎已经忍不住要徒步登门叩拜，今天沈家又亲派任球前来相迎，更让他感动得无以复加。

远远看到沈园门前那么大的迎接阵仗，杜赫整个都不能淡定起来，浑身都涌出汗水。他实在忍耐不住，于车中对任球说道：“万乞任君停车由赫亲行上前拜见沈郎，如此阵势，实在是让我惶恐欲死！”

任球在前方低笑道：“我家郎主要助杜君成名，些许不适，杜君还是暂且忍耐少许吧。”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杜赫只是在车中不断念叨，已经不敢安坐下来，只是蹲在任球身后。等到牛车缓缓停在沈园门前，杜赫已经忍不住要一个箭步冲下来，却被任球眼疾手快的摁住旋即作恭敬搀扶状请其下车。

沈哲子见状，便也大袖飘飘行上来，到了近前后，先作揖礼，然后才指着早已局促不安的杜赫大笑道：“久慕贤逸，如沙洲行旅之渴。半生之憾，不见杜氏穆侯之清。杜君南来，幸而此刻，清风拂我，可以无憾！”

杜赫这会儿却是唇角翕动，看到这个于他命蹇途穷之时施加援手、大恩与他的少年，更是激动得不能言。

他站在原地吸几气，终究也是世家出身，并不至于完全怯场，同样对沈哲子施一礼，才肃容说道：“北地失家，惴惴不安于世，沈郎厚德皎皎，驱我心中积尘。玉树生于江东，清风自萦其枝。徜徉庭门之下，士心可以无忧。”

沈哲子闻言亦是一乐，上前一步挽住杜赫手腕，然后转行向众，笑着说道：“我来为杜君引见诸位良友，今芝兰归于清谷，馨香毕集于此，可谓快意！”

庭前各家一众子弟见沈哲子对杜赫如此礼待，无论心中作何想，这会儿也都不好忤其面子，纷纷上前见礼，一时间气氛很是热烈融洽，或赞武库遗风传承，或赞杜侯清逸余韵。

被众簇拥在当中热烈欢迎，杜赫心中却是颇为复杂，仿佛一个高门私生子今终于得到合法身份，原本北地望宗的门第，在这一瞬间在此被记起，较之早先饱受冷眼的际遇简直有了云泥之差！

庭门前虽然气氛热烈，但落在那些围观路眼中却有些不明就里，想不出这个被沈郎如此礼待的年轻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来历。京兆杜氏虽是北地望族，但在江东影响力实在太小，并不像早渡江的王、葛侨门那样一提起来便尽皆知。

不过自有沈家仆前来为他们解惑，倍言京兆杜氏的辉煌历史，待说到那个统军灭吴的杜预杜武库，众心里终于有了对号座的感觉，当即便有忿忿道：“沈郎乃我江东之俊，怎可与这害我乡土伧贼后为伍！”

而后又有耐心开解道：“这伧子门庭早先倒是煊赫，作恶太多终究累及后嗣，如今也要寄养在我们吴门庭下乞食！沈会稽号为江东武库，来率我江东子弟肆虐他家乡土也未尝不可！”

无论感官如何，最起码们已经知道都中又有了这么一号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