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7 虽死犹恨

“这貉子实在张狂！莫非真以为他家幸了帝宗，便可目中无？”

眼见沈哲子拂袖离去，席中便有忍不住冷笑发声讥讽，可是看到庾条脸色变得越发郁，便讪讪闭上了嘴，不敢再说更多。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其实庾条心内亦是不愿再面对这些，但是沈哲子已经离开，他若还意气用事的话，今次便是徒劳无功，要眼睁睁看着郗鉴将隐爵瓦解。

想到此前与沈哲子商谈的计划，庾条吸一气，努力让绪平复下来，继而才凝声道：“今诸位能赏面驾临，我实在感谢。我与诸位在互为资友之前，或为知故旧，也有素不相识。今之后，或将天各一方，彼此再非投意合，纵使相逢，亦为陌路。”

听到庾条这么说，座中众色或有凄楚或有惭然。时分别一场都要悲泣沾巾，如今庾条这么说，不吝于是割席断，彼此不再往来。想到过往隐爵风光之时，众聚在一起为欢作乐的愉悦岁月，不免让更加伤感。

“庾世兄，我……”

庾条一抬手，阻止旁话，如今他也算历经世事磨练，举手投足之间气势略具，环视厅中众一眼，沉声道：“分道在即，我亦有一言不吐不快。我庾幼序为，诸位皆知，无论各位是新识还是故，我对诸位，不曾亏欠半分！”

众闻言后又是齐齐默然，哪怕各自都存算计，但也不得不承认，庾条此言确是中肯。他们这些虽然出身名门，但渡江以来，或是不曾介时局，或是族多有离散，困顿于京、晋陵，多赖庾条将他们拉隐爵之中，生活才有所改善。但凡心内有一二良知，这会儿心中也颇为愧疚。

这时候，座中一蓦地站起身来，态激动道：“沈郎之言，庾兄之叹，如锥如刀，寸割我心！袁某虽是膏粱之子，心中亦有一二廉耻！举家过江乃时势迫我，如今再要往南，惶惶如失家豚犬，一退再退，何处可家？”

“不错！匹夫不可夺志，前苟且，今苟且，翌是否还要苟且！我与庾兄祸福共担，誓不离此！”

在座众，乡土不同，背景不同，脉关系不同，自然也都各有立身之道。其中虽然多数家都想南迁去往更安稳的吴中，但也并非皆向南望。听到庾条真意切之语，登时便有心中之意志被激发出来，发声力挺庾条。

然而更多还是黯然不语，或许本身便是怯弱之，不敢担当，或是南迁已为家中定计，凭他们也难以阻止。

见终于有发声支持自己，庾条脸色才变得好看一些。他虽早知这些侨门子弟勇于争利，怯于承担责任，但心内还是不乏一二幻想，毕竟他也曾是这些当中一员，利益之外尚有友，若完全陷孤立无援之境，感上无法接受。

但见大多数还是沉吟不语，庾条心内便冷笑一声，继而大声道：“今只谋共醉，不言其他。各自意趣不同，我绝不为强所难之恶事！”

仆们鱼贯而，奉上餐食酒水。当那酒坛泥封被拍开始，登时便有浓郁酒香散逸出来。

“这、这是醴泉真浆……”

厅中气氛正尴尬，迫切需要一个话题打僵局，当嗅到这酒香时，便有开惊呼道。

“这本是哲子郎君……”

庾条在席中听到这话，先是展颜一笑，继而脸色便陡然郁下来，蓦地站起身来，将自己案上那一坛酒骤然举起摔在了地上，登时酒坛裂，清冽酒水洒落厅中，继而便是满室都飘起浓烈的酒香。

原本稍有缓和的气氛，因为庾条这突然的举动骤然又变得凝重起来。众原本正打算尝一尝这久负盛名的醴泉真浆滋味，见庾条勃然怒起，各自噤若寒蝉，不敢有所举动。

将那酒坛打碎后，庾条身形晃了一晃，继而便跌坐在席中，态颇多悲怆，抬起手来指了指厅中众，继而掩面长叹：“生可得几多畅意？北地豚犬之才，坏我隐爵功业！平生之恨，无过于此，百年之后我若不得瞑目，犹恨你辈累我！”

听到庾条如此激愤贬低之语，当即便有忍受不了，勃然色变道：“庾君未饮而醉，岂可如此侮！”

庾条只是掩面长叹，并不回应旁诘问之语，良久之后才放下手来，眼眶已是通红，再望向厅中众，语调渐渐变得有所缓和：“一时失态，今我心激难耐，实在难以自制，不敢再饮作姿态。隐爵至此，已经无以为继，趁今尚能聚首，便说一说如何收尾吧。”

因为庾条此前激烈之语，已经有忍不住要拂袖而去。可是在听到这话后，心中念一转，便又回到席中。

“诸位也知，早先于都中时，我曾有举措，言道两月为期，后隐爵不复接纳新的资友。”

说到这里，庾条让呈上一份账目，继而又说道：“在座诸位，多为二晋以上，全是我隐爵骨中坚。有已经不愿再与我共事，但这两月隐爵所获，应与诸位代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