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7 醋娘子

时好时坏，小郎从未离家这么远，时而会有新欢欣，但大多时候都是绪低落，间或泪流不止。

这一天在行过阳羡后，沈哲子刚刚迎上自家前来接驾同时运送补给米粮的队伍，便又听公主仆来报公主又在闹绪不肯进餐。

对于安抚公主绪，沈哲子倒不感觉厌烦。这小郎近来虽然敏感许多，但大多数时候还能听得进去道理，并不是一味的刁蛮任。

听到这话后，沈哲子对叔父沈克歉意笑笑，沈克正忙着教训在都中玩野了的儿子沈牧，见状后摆摆手道：“青雀速去，千万不要失礼了公主。”

沈哲子匆匆行往队伍中，不多久就看到公主所乘坐的四望香车。车前一众宫态焦虑，其中便有那两位皇后派来的史，看到沈哲子行来，忙不迭迎上前去低语道：“郎主，公主又是不肯进餐，仆下奉上餐食都被抛下。”

被沈哲子教训恐吓一番，如今家又都落沈家掌握下，这两名史再见沈哲子时，已经彻底安分下来，再无倨傲姿态，甚至比其他宫还要恭敬得多，甚至在呈送苑中的告书都要有沈哲子览过之后才肯呈送。

宫们七嘴八舌，也说不清楚公主又因何闹起了绪。沈哲子摆摆手，示意那才好的侍云脂上前来，问道：“云脂娘子，你可知公主因何气恼？”

云脂闻言后态便有几分古怪，作欲言又止状，沉吟半晌才低语道：“我也只是猜测，只是由婢子这里听到什么，郎主万勿对公主言是婢子多嘴。”

沈哲子听到这话，不禁更怪，点点说道：“云脂娘子请放心，我不会对公主说。”

得了沈哲子许诺，云脂才将事缘由娓娓道来。原来昨天有义兴各家命前来拜见公主，原本只是礼数应答，也没有什么波折，只是在讲起吴中趣事时，其中一个命讲起来吴兴流传的与沈哲子有关的童谣。

“当时公主态也无异常，只是夜后又向问起此事，到了今午间，便恼了起来。至于是否为此，婢子也只是猜测，不敢擅断。”那云脂又低语道：“郎主千万不要说是婢子多言，否则公主定不许婢子再随侍左右。”

沈哲子闻言后不禁哑然，莫非那小郎是因此在吃醋？这倒让他心内有些异样愫，不知该作何感想。

他登上车去，刚刚越过青纱屏探进去，顿时便见一物抛来，连忙用手去挡，才发现乃是一方盒，而公主正坐在车内，脸颊都气得鼓了起来。

“你下去，不要登我的车！”

看到沈哲子，公主俏脸微微泛红，眼珠一瞪，已经隐有垂泪之态。

沈哲子将那盒捡起来，上前放在案上，公主瞪他一眼，却将身躯转向别的方向，明显是在因沈哲子而生气。

“旅途劳顿，公主若不进餐，身体怎么受得住。”

“我不想同你说话！”

公主气哼哼道，继而又加了一句：“早间是想的，可你不来见我，现在不想了！”

沈哲子心内感慨，娶了一个小小醋娘子，这乐趣也真是不足为外道。他坐在了车厢中，公主却冷哼一声，又往里面挪了挪，身体都靠上青纱屏，不想与沈哲子坐得太近。

“早间不来见公主，是我不对。前午间进餐时公主不是言道要饮菱粥？左近清流不多，我知此间一故庄内多有此产，一早去拜访借取。再到晚间，便可饮得了。”

这小郎年幼离家，所见皆陌生，加上一直被困在车驾上，难免要将沈哲子当做沟通外界的唯一渠道，心内渐生依赖，便更敏感起来，时喜时忧。

听到沈哲子这么说，她脸上露出狐疑之色：“真的？”

沈哲子点点，一脸认真状，但其实早上事太多，他是忘了来见公主，这会儿自然不好据实相告。

“我只是随一说罢了，又不是一定要饮粥。”

公主脸色转霁，继而将那盒抓起塞进衣袖中，顾左右而言他：“我们还要多久才到吴兴？”

“快了，若不耽搁的话，再有两可达吴兴。到了吴兴便可舟船而行，不须一就到了我家武康。”

应付过这一节，沈哲子才又笑语道：“若餐食不和胃，公主稍待片刻，我现在让去准备菱粥。行途劳碌本就辛苦，饮食更要得宜。公主近来较之在都中时，已经略有清减。”

兴男公主绪本来已经有所好转，听到这话后，却又沉下脸来：“我本就这个模样，怕是你离乡近又念起你们吴兴白馥娘子，看都有不同！”

“天晴朗，长莺飞，自有风物迷眼。朝晚相对，方寸之心，只许一长居。公主又何苦为难我啊！”

沈哲子叹息一声，作感慨状。

公主听到这话，嘴角颤了颤，继而板起脸来：“都言你家豪富，诸多屋舍庄园，谁要住在你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