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8 不如妇人

都中，所带回的消息瞬间引都中舆论，实在是因此事太过骇，简直让难以想象。

短短几天时间内，这事件就发酵扩大，继而上升到政治层面，接连有数上书奏夺王廙谥号追封等一应哀荣。但亦有言道此事疑点诸多，应当一一查证而后再作定论。这种政治层面的斗争，奏夺王廙哀荣的未必是害王家，而奏议反驳的亦未必是帮王家。总之此事只要一喧嚣尘上没有定论，那么王家就始终处于风尖而饱受非议。

而后不久，便有东海王等数名宗室诸王联名请除王胡之备选帝婿之名，自有诸多南帮腔附和，此事很快便有决定，因王廙之罪尚在议中，只以王胡之风疾难治为理由，劝其推选。如此一个舆论风下，王氏又还能怎样坚持，只能憾然而退。

整个都中物议沸腾，上到公卿，下至小民，都纷纷加到这场议论中来，可谓热闹到了极点。眼下建康城中唯一尚算平静的地方，大概也只剩皇宫苑城了。

苑中皇后宫内，几名宫贴墙而行，动作轻微谨慎，唯恐发出丁点声响，以至于整座宫殿中虽然宫不少，但却个个如游魂一般，没有一点生气。

原本皇后宫中气氛并非如此，皇后大家出身，温婉和顺，较之其他嫔妃都和善得多，因而在皇后宫中任事也最轻松，即便偶有小错也能多得宽宥，不会遭受责罚。但在去年秋里，这种宽松的气氛却陡然不见，接连几名宫因小错而被究，全都受到了重罚。

就连往常在宫内最无禁忌的兴男公主，都频频被皇后面斥训责，多受处罚。其他宫见此，更是噤若寒蝉，谨小慎微，唯恐犯错遭责。

原本皇后宫内有一座亭台，位于花圃环绕之中，待到百花盛开时置身其中，芬芳怡，美不胜收。往常宫们也多喜在此处流连，享受一点难得悠闲时光。但近来那里却成了兴男公主专属地，却非什么别样优待，而是犯错后便长跪此处抄写诫。

今这亭台中，从清晨到傍晚，一直有影闪动，宫们远远看到此幕，心中便是一叹，看来公主今次所犯之错不轻，已经连续几天在那个地方受罚了。

将近掌灯时分，亭台内突然响起一声欢呼：“终于写完啦！”

兴男公主甩着有些酸涩的胳膊，指了指书案上墨迹未的几份纸轴，对一名年纪稍大的宫说道：“不多不少正是五份，蔡嫫你送去给母后看吧，我要回宫歇息了，明早再来领罚。”

那名年纪稍大的宫蔡嫫上前收起书轴，继而小心道：“皇后要公主抄写诫，是告诫公主要领会其中德意，倒并非全为处罚。”

“什么诫德，我是不懂的，母后既然要我写，那我写便是了，说其他做什么。这诫我写过几百遍，倒着写也不会出错，该懂的自然懂了，不该懂的怎样也不会懂。”

跪在这亭台中几个时辰，兴男公主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但是双腿还是难免酸涩麻痹，唤过两名宫来为她揉揉腿，摆着手连连催促那个皇后派来监视她受罚的蔡嫫赶紧离开。

等到那蔡嫫走远，进宫不过几天的东海王府侍云脂跪在公主对面，垂泪低语道：“婢子辜负公主信任，未能在皇后驾前为公主分辩……”

兴男公主箕坐在蒲团上，闻言后摆摆手不在意道：“今次本来是我做错，母后因此罚我，又有什么可狡辩，本就和你没有系。你在我身边要留意一个让生厌的小子，一旦他出现在我面前，你就要留意他的言行举动，记在心里，再去母后面前详述……”

讲到这里，兴男公主话音一顿，继而两眼望向花丛中一角，指着那里大声道：“阿琉，你还敢来惹我？遮遮掩掩，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