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5 肘腋生患

制，所以才搬出来暂住。通苑可直抵內苑，时下苑中迷雾，有不愿我这变数居于其畔啊。”

这个问题，就细思极恐了。老爹既然这么说，大概是察觉到一丝皇帝已被幽禁的迹象！

时下之形势发展，较之沈哲子所熟悉的历史已经大相径庭。但已经发生在另一个时空的事，现在仔细咂摸一下，未必没有参考的价值。

原本的历史上记载，皇帝司马绍病重，居苑中不愿见群臣，身边近幸者只有宗室南顿王司马宗等，南顿王密谋作，庾亮直接冲寝宫痛陈利害，请求废黜司马宗等，由自己辅宫苑，皇帝未允，但却命令王导、庾亮等辅政之臣番殿宿卫辅佐太子，不久之后皇帝便病逝。

皇帝病逝之后次年，南顿王司马宗谋反，罪名是蓄甲士、暗结豪侠以图谋不轨，被庾亮命右卫将军赵胤收而杀之。

对于这段故事，沈哲子的理解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南顿王等执掌禁卫者控制皇帝，庾亮等退求其次以控制太子。这样的事态强度已经不逊于一场宫廷政变，最终庾亮等获得胜利。而在这个过程中，庾亮能够直接冲寝宫，他必然已经在内廷掌握了不少的力量，最起码能让他见到皇帝并且确保自身安全。

眼下事态已经不同于固有历史，南顿王等已经没有了节掌禁卫的权力，那么这个空白，是否已被庾亮取得从而获得更大的内廷掌控力？

右卫将军赵胤是王导的，那么庾亮的是谁？

“后军将军周谟，庾叔预临行前私语我，注意此行踪迹象，一旦察觉异动，即刻离都，不要逗留！”

沈充语调有些郁，心内不乏气闷。建康城非他主场，因而凡事都要小心翼翼。

沈哲子闻言后沉吟少许，才梳理出一个际脉络。后军将军周谟乃是周顗周伯仁之弟，两个兄长皆死于王氏之手。

周顗周伯仁素有贤名，与王导好，王敦一次为时曾在元帝面前为王导仗义而言保住其家命。然而王导却心生误解，当王敦要杀周顗时没有出言相救，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背弃友，这是一个王导难以抹杀的污点。

周谟与王氏血仇，其兄周顗追赠多赖庾亮之力，转投庾亮也在理当中。

庾怿临行警告，沈哲子倒不觉得事态已经严重到那一步。庾亮就算已经掌握了禁卫之实，也绝不敢行什么悖逆之举，须知王敦那么势大，对于皇帝也只敢囚禁而不敢弑君。

至于他们父子两个，则更不必担心。眼下彼此关系仅仅只是略有分歧而已，远未到兵戎相见那么恶劣。矛盾只在于庾亮不愿让自家娶公主，而自家却不想放弃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若因这点小矛盾就挥刀相向，后谁还敢再跟庾亮混？

况且，就算对他们父子动手，庾亮也拿不到什么好处，反惹一身麻烦。毕竟，皇帝还未死，只要一还未死，皇帝就是皇帝，哪怕已经被关进笼子里，他还是皇帝！

比如今次备选帝婿，就可以视为皇帝的一次侧面突围。借宗正览阀阅，南北世家皆有列席，意味着朝廷愿意承认南世家的阀阅，最起码已经放开了一个缺，这对整个南群体而言，都是一次意义极大的示好。

单凭这一点，皇帝的政治斗争手段还是要比庾亮高上一个层级，如果不是骤然病倒，命不久矣，庾亮想要摆脱其钳制，难如登天！

眼下的形势是，局势已经危若累卵，建康城中各方都在保持克制，小心翼翼的去达成自己的意图。

眼下最希望皇帝死的，必然是庾亮无疑，但如果他有弑君之嫌，即刻就要丧失执政合法。皇帝则小心翼翼试探，借选帝婿进行一次突围。琅琊王氏也在凑热闹，接受到皇帝传递的信号，要借此搅局势，以挽回近来颓势。

说到底，眼下的局势没有一家可称独大。皇帝布局天下，最终却是肘腋生患，可算是造化弄。

虽然今次备选已有数家退出，但若琅琊王氏不退，那沈家的胜算就不会有任何改变。就算只剩下他们两家，时也绝不会认为沈家子会强过王氏子弟。

一想到这个问题，沈哲子就有点疼，这么大一个世家不要一点脸面，居然下场跟吴兴沈家这种新出门户争抢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