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4 不解风情

龙溪庄园内，宽敞的房间中，有将近三十多个各据一席，面前各自摆放一箱或简牍、或书卷等籍册，间或翻拣籍册，间或低疾书。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而在厅堂的正当中，则摆放着一块素色屏风，屏风两边各自贴着一张纸，纸上错线条，横平竖直。

屏风上的表格是沈哲子的作品，他对时下流水账一样的记载实在接受无能，索直接态度强硬推行这种表格记账，并不理会时下的记录和阅读习惯，反正只是自家私账。既然郎君强令，这些书吏纵有不满和不习惯，也只能硬着皮接受。

多年传统要完全纠正并不容易，过往这十多天，沈哲子一直在科普记账法，纠正这些的错误。但一旦习惯下来，工作效率就得到极大提升。如今各个庄园送来的陈年旧账，经过几天的突击，已经整理过半。

沈家虽然多，但要集齐这么多能够通晓庶务的书吏员，也不容易。沈家识字的不少，但真正于运算的却不多，自家虽有族学，但教授多为诗书经籍，算经偶有涉猎，也不会当做一个正经学科去讲授。

这三十多个，有的是各个庄园典库管事，有的是产业买卖的负责，甚至还有直接由县署抽调来的文吏。至于他们使用的运算工具，更是五花八门，有各类竹木算筹，还有沈哲子不曾见过的刻盘游珠。

至于沈哲子，则捧着一个木匠新近打造出的算盘，正在苦思冥想脑海中比较凌的珠算诀，间或低写上一句。这算盘做工倒是致，完全按照沈哲子记忆中打造出来，算珠打磨光滑并无毛刺，甚至还残留着一些青青竹色。

算盘的作，自然要比算筹难一些，可一旦作熟练起来，运算速度和能力则要比算筹这种比较原始的工具高得多。

在沈哲子旁边就有一个比较明显的例子，钱凤满眼专注之色，一手把住算盘噼啪拨动算珠，另一手则奋笔疾书。他对这个新的运算工具接受能力反而比沈哲子还要高，经过几天的作熟悉，已经可以核对近半书吏账目而不落进度。

对于老爹这个好基友，沈哲子真的要写一个大大的服字，玩得转谋，算得清账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才。难怪老爹投靠王敦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好基友引荐给王大将军，这样一个能力出众的务实才，在时下这个年代更加显得尤为珍贵。

如果没有钱凤帮忙，沈哲子想要收回各庄园权力会困难得多。

他倒是能把住大势，凭借仓中米粮，命令各庄将丁名册送来龙溪，清点之后再配给粮。各庄管事者纵有别样心思，最重要的粮食被钳制住，也只能乖乖就范。但这些也自有应对法子，上来的籍册甚至还有东吴末年的旧账，而且颇多死账烂账根本难以清查，可想清算难度之大。

这些打的什么主意，沈哲子心知，他们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以工作量论，单单将这些堆积如小山一般的籍册梳理一番，最起码都要月余时间。要么他咬紧牙关坚持清查，眼看着各庄荫户缺粮饿死，要么雷声大雨点小糊弄过去。

仅仅沈家一户清点田亩阻力难度就这么大，可想而知朝廷推行土断要承受多大压力。

不过沈哲子也不是没法子，只取大兴元年以后账目清点。也就是公元318年司马睿登基之后不久，那时候老爹投靠王敦，然后又调集周转开始在龙溪铸币，自家产业财货始有大规模的流动。

账目清点，效果卓然，简直可以说是触目惊心。更复杂的财货周转不提，单单清点出来的这一部分户籍，就比老宅中掌握的多了将近三成，这就是几千丁！即就是，过往这些年，沈家一直在无偿供养根本没有出现在籍册上的几千！

看到这个结果，沈哲子不免想起春秋战国那真正的封建时代，诸侯架空天子，卿士分权诸侯，家臣凌辱卿士！层层封建，层层造反，以下克上，蔚然成风！

可以想见，那些截留沈家丁田产的部曲将们，壮大自身的同时只等一个合适机会，就能反噬主家。譬如此前的朱贡，何尝不是因此而发迹？

在已经清点完的籍册中，其中最为严重的是位于苕溪一个庄园，五年前沈家投力物力开垦，至今都没有获得可观回报，一直在投。可是单单这一个庄园清点出的多余，就有上百户之多！如果按照均垦田三十亩，那么单单苕溪一庄就隐匿了将近三十顷的耕地，实际肯定还要更多！

三十顷土地相对于沈家庞大田产看似不多，但若各个庄园都清点出来，则就是一个极为惊的数字。沈家既不能从这些土地上获得收益，反而要投相应的生产成本，可谓双倍损失！

苕溪庄园的管事名叫吴儒，看到这名字后沈哲子倒是不免一愣。史载老爹建康兵败退回吴兴时，就是被这吴儒杀害以换取朝廷悬赏封爵。

经过沈哲子努力自家命运得以改变，原本他已经忘了此节，没想到在整顿产业时又把这臭虫给揪了出来。于是沈哲子便朱笔一勾，那吴儒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