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六章：破釜沉舟

“陛下难道不知道吗？”曾光贤笑吟吟的道：“靖王殿下，和张昌是有姻亲的啊，原本这张昌，乃是靖王殿下的儿亲家，按理而言，靖王早该将他推举给陛下了，可偏偏，靖王殿下是个举贤避亲之，多半是因为有了这么一点儿亲缘，倘若向陛下推荐，怕会被误以为……是举荐私吧。否则，以这张昌的功劳，现在何至只是一个小小的指挥使，其实在卑下看来，靖王和张昌二，都是怪脾气，一个不肯推荐自己的亲家，另一个呢，也绝不仗着有靖王殿下做靠山，而飞扬跋扈，所以在卑下看来，无论是靖王还是张昌，卑下都是极佩服的。”

陈凯之板着脸，默不作声：“很好，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曾光贤觉得甚是古怪，却还是乖乖点：“臣告辞。”

待这文楼里一下子恢复了平静，陈凯之孤身一坐在此，安静的喝着茶，他的目中，却是掠过了一丝冷芒。

下意识的，他竟低声喃喃道：“看来……摊牌的时候……要到了……”

……………………

次一大清早，京里被一层薄雾所笼罩。

洛阳城中的，一切都如从前那般，商贾们已在东市和西市开始忙碌，而寻常的军民百姓，也各安生业。

内城各个府邸的大们，俱都各有差遣，所以许多如往常一般，来到了各自的衙门里，开始办公。

这是平静的一天，看上去，和以往的任何一天都没有什么分别。

可在东市那一座宅邸里。

这里依旧没有灯火，此时尚在黎明，天边也不过是透出些许的曙光，在这中堂，依旧是暗不可辩物。

老坐在了椅上，拼命的咳嗽，似乎是昨天一宿，都没有睡好，旁边是一个婢，她忙是取了沾了温水的湿巾给老擦拭嘴角，老便挥挥手：“下去吧。”

“是。”婢福身，小心翼翼的退去。

这黑暗的中堂里，落座了许多，这些影，竟都形同于鬼魅一般，一个个仿佛连呼吸都已静止。

老叹了气：“老夫的旧疾又犯了，昨天夜里啊，咳了一宿，直到方才，才好了一些，老夫在想，这老天爷留给老夫的时，可不多了。”

“所以有时候，老夫在想，这生一世，活着是为了什么呢？功名利禄，到了老夫这个年纪，已是过眼云烟了，罢罢罢，这个时候，不该说这些，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吧？”

他似在询问，可下的影，依旧没有任何的声响，没有回答他。

老哂然笑了：“天道无常啊，你们这些，跟了老夫这么久，这洛阳城，经历了无数次的改变，可老夫从来没有让你们轻举妄动，你们知道，这是为何吗？这是因为，老夫的子使然，老夫布局任何事，都是未虑胜、先虑败；所以，总要留一步棋，无论时局怎么变，这一步棋，都绝不会轻易下出来，这叫后路，留了后路，即便输了一百次、一千次，却也永远不会被打倒，可只要他胜了一次，便可大功告成了。”

“可是现在……”老叹了气，饱经沧桑的道：“老夫必须走出你们这最后一步棋了，此次是釜沉舟，使尽全力，因为只有如此，方才能教那陈凯之死无葬身之地；这一步棋走了出来，老夫便没有了退路，而你们，也将没有退路，今自现在开始，我等脚后跟，便是万丈渊，唯有你们的军马，进了洛阳宫，到了陈凯之面前，方才可以为你们争来一次活命的机会。”

“所以，不要心存侥幸，老夫不会有侥幸之心，你们也不得有。”

“至于部署，想来你们心里早有数了，老夫也就不多提了，现在……可以开始了！”老像是笑了，他说罢，已靠在了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