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羲和 （引子二）

诩禅猜她想说的大概是“我好疼吧”。因为这么多的石压在身上，因为这样努力的刨挖出通路，这样拼命的举起和伸出这只手，她一定很痛很痛，痛彻心扉吧！

或者她想说的是“我好恨”。恨这突然的毁灭，恨侵略者混沌，恨这无力回天的绝望吧？或者只是恨我诩禅，没有能保住华胥国，恨她信任的王没有机会她，没有能给她梦寐以求的婚礼吧！

再或者她想说的是“我好伤心”。伤心曾经的一切如过眼云烟一般被坍塌的大山埋葬，伤心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变成灰尘被砸地狱吧！

但是就在这时候，羲和凄绝孱弱的声音再次传来：“想…你……”

她最后的气息随着这两个字绝然流逝了，弥散在大地处。

诩禅伟岸的身躯瞬间坍塌。他匍匐在地，压抑着嚎啕，用他的脸紧紧贴着那只渐渐冰凉，由白转灰的手。

整整五天五夜，诩禅再没有动过。他的身体被降落大地的烟尘覆满，一动不动，仿佛融四周的巨石，再无声息。

诩禅感觉他和他的心已经死在这巨石碾压的处，永不能再见天明。

但是在第六天的清晨，当空气里从死亡的沉寂中飘过来一声白泽的轻哼，大祭司诩禅终于抬起了。

奄奄一息的白泽忠实地守在旁边。它独角之上流着的鲜血早已经凝固。饥饿和脱力令它浑身颤栗。

不过当诩禅站起身，白泽还是用麋鹿一样的眼睛柔和地望着他。

诩禅用石块埋起来羲和那只手。然后将神杖地布满碎石的土地，施展已经恢复一些的神力，让整个华胥国的地方生长出茂密的枫树林。

那是羲和最的树。到了谷神节的时候，应该是嫣红一片，如霞似锦。

这也是对埋地下的武士们的祭奠，他们的鲜血配得上如火如荼的满山枫林。

两月后，大地见到了阳光和蓝色的天空。

但是不周山的倒塌令广漠的土地裂开无数道沟。瘴气溢出，继续维持着死寂一般的荒原。

世界变得丑陋荒蛮，到处不见畜鸟兽，成为没有生命的死亡之地。

诩禅伸出一只手，拍拍白泽，一一兽，离开这片茂盛的树林，向着远山的更处走去。

曾经的郁郁葱葱的山林，如今大部分也是光秃秃的。只是在大山处的处，也许还有一线生存之地。

在荒凉的路上，到处都能看到龙族的残躯。遍地都是焦黑的尸体和烧成灰烬的战车。有无法瞑目的和兽，仍然在旷野里瞪着空的眼睛，望着重又湛蓝的天空。

走过这铺满死亡的广袤地域时，诩禅的神经已经麻木了。

在走了七天之后，他终于遇到了第一个还有生气的灵魂。

那是一只鸟身的鸿鹄。鸿鹄是罕见的白色的凤。他本来应该睥睨天下，只在高山谷中栖息生活。

但此刻的他那高傲的，歪在一边。脖颈上竟只有一层皮连着。四周尽是他脱离的洁白羽毛。他的身体瘪碎，露着难看的血。

他其实已经死了。但是他的灵魂却死而不去。因为灵魂还在，所以他还没有腐烂发臭。

诩禅运用通灵之法，对那鸿鹄的生灵说：“为何死都不去？”

那执着的灵魂正在哭泣，抽噎着说道：“我要找我的瑶，我一定要找到她，和她一起，随便生死。”

诩禅展开法术，看到了鸿鹄说的瑶。

那是个美丽的鹿身的子，有一金色飘逸的长发和如玫瑰花瓣一样的面颊。

是啊，这只鸿鹄兽丢了他的瑶。他们曾经那样恩，在山崖之上，溪水之畔形影不离，夜夜颈而眠。

从他们还没有修炼出形，到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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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吐言，互诉慕。

在过去的三百年里，他们从没离开过彼此一天。

可是不周山的倒塌，把瑶撞得不知去向。鸿鹄就在火雨天雷中一圈一圈的飞翔，呼喊寻找着瑶。

直到天空掉落下来的火焰和碎石，将他砸得七零八落，命丧莽原。

可是他的执念太了，无论如何不愿离去，依然徘徊在瑶失踪之地的附近。

诩禅突然感到一丝慰藉。原来这个世界还有和他一样执着的灵魂。

他记得羲和说的每一句话。他不能倒下，一定要努力，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继续努力。

所以他伸出手，从地上一根一根捡起鸿鹄散落的羽毛，一块一块将鸿鹄碎裂的身体拼在一起。

他解下自己身上的单衣，将这些都包在一起，背在了肩。

鸿鹄那折断的巨羽翅膀，就这样耷拉在诩禅的身后。

诩禅扛着这残缺的大鸟继续向山中走去。

白泽上来轻轻的碰了碰那巨鸟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