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滚油（上）

含钏也坐下了。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终于可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打量这个造成曹十月与贺华生两个悲剧、造成她的悲剧、造成整个曹家的伤痛的。

刨开被揍出来的眼珠子和满的血迹，含钏只能说这是一个看上去就很平凡老实的，甚至在平凡老实中还带了几分逆来顺受与与世无争，走在路上压根不会让多看一眼的。

或许，就是因为这些特质，让漕帮寻觅了他这么久。

含钏的眼神落在曹五空的左臂衣袖上。

若不是此少了一支胳膊，或许只会更难找？

“呵呵呵。”

男笑得涩，低着，眼眶涌出鲜血，“忘记？怎么可能忘记？从一开始老当家在曹家旁支挑选有能力的小辈，又是请老师，又是放手给权，为了什么！？当初说是寻找嗣子...我真是拼了命地练呀！学呀！不要命地给曹家打码拼地盘！漕帮那时候想拼运河，是我一拳一拳扛下来，一路北上打下来的！被打得后背青紫！被打得腰都直不起来！被打得爬着回家！”

“所有都说，我一定是嗣子！在老当家百年之后，一定是我接管漕帮！”

“结果呢！？他妈的结果呢！”

“结果曹十月那个丫片子找了赘婿，成了漕帮的掌门！老当家使出半辈子的劲儿，把那丫拱上了那个位子！”

“既然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家业出去，又何必给希望！”

男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近乎咆哮。

含钏手攥得紧紧的，不可思议地看向男。

这是什么逻辑？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漕帮这种帮会，本就不是单打独斗撑得起来的。在旁支中选择有能力有天赋的小辈，主家出钱出力进行培养，到时也可帮忙，家族拧成一绳，才能在众多觊觎中活下去啊！

怎么放在男眼里，就成了主家出尔反尔、城府沉了？！

薛老夫愣了愣，隔了一会儿笑起来，先是抿唇浅笑，紧跟着放声大笑，“...所以，这就是你成为十月和华生横死帮凶的理由？就因为，你未曾如愿以偿，成为漕帮的老大？”薛老夫手从椅背上拿了下来，“你想当这个老大，可你好好想想，你配吗？”

男猛地抬起。

薛老夫语气平和，不带半分讥诮和绪，“你为刻板，不懂变通，无论在生意上，还是际上，都没有拿得出手的优点。用两个字来形容你的能力，说好听点是‘中庸’，说难听点是‘平庸’，若不是我们主家给你在背后撑着做脸，你试一试，你自己想一想，下的兄弟服不服你？听不听你话？认不认你做大哥！”

男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甚至，难堪到了极点。

薛老夫顿了顿，抬起眸子，目光里闪烁着颇有成算的光芒，“当时的漕帮需要的是进取、积极、义气、担当的当家，你扪心自问，你做得到哪一个！？进取？当初企图北上开疆扩土，你第一个反对；积极？月娘四处走动，帮漕帮拿下官盐、漕粮、军火的运送；义气？担当？”

薛老夫终于发出一声讥笑，“你暗杀主家，是为不忠；忤逆长辈，是为不孝；不顾妻儿，是为不仁；贩卖幼儿，是为不义。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还妄图成为天下漕帮的当家？弟兄们可服气！？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可答应！？”

男急促地喘息，让含钏以为下一刻，他将气绝身亡。

薛老夫看了曹五一眼，长长地舒了一气，站起身来，转了一转，背对曹五，轻声一叹，“小五呀，有的一出生就像天上的云彩，漂亮明媚，别的目光天生就会放在他身上；有的无论怎么努力，都只会是墙角根下的一抔土，平平无奇且卑贱低微...要认命，更要有自知之明...低贱的泥土就不要妄想变成天上的云彩了。”

曹五青筋起，右手捏得紧紧的，好像立刻要将薛老夫的脑袋捏碎一般。

打蛇打七寸。

承认自己的无能和低贱，这就是曹五的梦魇。

曹五穷其一生，不过就是想让别看到他而已。

“你放！”

曹五大声吼叫出来，“你放！我不平庸！我不平庸！我把你儿杀了！我把你孙卖进了宫！我让她一辈子都为为仆，一辈子都低一等！我能做出这样的事，又怎么会平庸呢！我还暗杀了北疆的朝廷命官！在所有都猜不到吧！都猜不到吧！我怎么会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