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塔

“天师。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天箕宫外，杜嘲风正一个坐在围栏上看出，他侧过，见冯易康正从不远处走来。

“二郎啊。”

杜嘲风又很快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远处。

“时辰快到了，”冯易康轻声道，“我们该下去接三郎他们的班了。”

“不急。”杜嘲风轻声道，“等三郎他们从底下出来了再说吧。”

冯易康在杜嘲风身旁站定，他往围栏外看了一眼——在杜嘲风悬空的脚下，是三辰山下万丈的沟壑。

在光照耀以前，谷像是一团黑色的潭水，充满不可知与危险。

冯易康叹了一声，“天师不愧有‘嘲风’之名，果然是生来好险……坐在这么高的地方，也不怕么。”

杜嘲风笑了一声。

“这儿清净，想事方便。”

“天师在想什么？”

“在想自己的死法。”

冯易康有些意外地看了杜嘲风一眼，“……是吗？”

杜嘲风手撑着脸，“冬天静下来的时候可以好好琢磨琢磨自己的死法，把一些事也算算清楚，免得还没做完就死了……”

冯易康笑了一声，“看不出来天师是这么悲观的。”

“悲观嘛？”杜嘲风突然转看向二郎，“你平时都不想这个？”

“想也没用吧。”二郎斜靠在围栏上，“毕竟这个事，说不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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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所以才得算。”

“天师都在算什么？”

“算这辈子是积的德多，还是造的孽多。”杜嘲风答道。

“……哎？”二郎又是一怔，“您算这个作什么。”

“得算啊，”杜嘲风的手指轻轻地点在自己的脸颊上，他望着远天渐渐亮起的云翳，低声道，“要是造的孽太多，那死了以后就得跌到地狱里去了。”

冯易康突然笑了出来——他着实被杜嘲风这一本正经的胡言语给逗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杜嘲风瞥了他一眼。

“原来天师怕自己死后下地狱吗？”

“是啊。”杜嘲风喃喃，“要是不能再回，那可就彻底翻不了身了。”

冯易康忍着笑，“那要是积下的德远远超过了造的孽呢？”

杜嘲风也笑，他伸手指着顶的天穹，“那没准就变成天上的星星，羽化登仙了？”

冯易康刚想说什么，身后就传来三弟冯易平的声音。

“二哥！天师！”

杜嘲风和冯易康同时回，果然见他大步朝这边跑来。

杜嘲风翻身跳下围栏，和冯易康同时向前走去，三短暂地一番谈话，冯易平带着几个自己的下属往休息的地方去了。

在他身后，数以百计的天箕宫道从山腰上的一处鱼贯而出，许多同样早起的道站在道旁等候，等里的都走光了，他们又依次进府。

杜嘲风与冯易康亦然。

长长的隧道里充满了杂的脚步声，冯易康和杜嘲风并肩而行。

“天师，”冯易康低整理着自己的衣袖，“虽然不知道你自己是怎么算的，不过我觉得你怎么也不用担心下地狱的事。”

“是吗。”

“就单是我们现在正在做的这件事，就已经功德无量了。”冯易康轻声道，“如果之后修士们真的会失去灵力，那想要平安度过灵河的泛滥时期，就只能依靠我们现在提前铸造的灵器。”

“杯水车薪罢了。”

“这怎么是杯水车薪？”冯易康笑道，“刚好昨陛下也将这件事告知给了各州府，他们应该也提前准备起来了吧。灵器铸成以后，只要能撑过三五年，熬到灵河自然沉落，那这个坎我们就算过去了——这是天师您的进言，不论如何都是救世的大功。”

杜嘲风一时没有言语，过了一会儿，他才道，“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啊。”

“哪里奇怪？”

“既然，陛下前几就把这个消息告知给了各州府，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来天箕宫求过铸造灵器的图纸呢？”

“或许他们自己有办法吧。”

两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府内的道路尽。

中空的山体之内，一座几乎与山同高的高塔耸立其间，塔身泛着金色的光，却是半透明的质地。

越是靠近塔基的地方，颜色越越真实，透过半透明的塔身，杜嘲风与冯易康甚至能看清底部的架构。

高塔共九层，每一层又有七个凸起的角，天箕宫的道们不断向塔叠加咒印，昼夜不停，这些咒印最终将融成高塔真正的塔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