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双祭之法

小七又慢慢地往前移了两步，站在了“冯婉”两个字的前面。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她伸手轻轻抚摸石刻上自己的名字。

在这世上，恐怕不论是谁，在活着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墓碑，都会觉得有些异样。

这些留给活的墓地与其他已经埋葬着死者的墓地并没有什么不同，这或许是最让感到奇怪的地方。

——这里没有一个个小小的土丘，石碑上也没有墓志铭，没有死者的生卒年月……

有的只是一个个孤零零的名字。

这些名字告诉后来，这四百多年来，曾有生于斯，葬于斯，这石碑就是凭证。

这些沉默不言的石碑，让小七感到一阵莫名的颤栗。

冯老夫又轻声开，“不论嫁去何地，离家多远，冯家的儿们最后还是要回来，回到这里。岱宗山上，永远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小七望向姑婆，“……但，为什么大家都要葬在这里呢？”

冯老夫笑了笑，“以后你会知道的。”

小七颦眉，“多久以后？”

“也许不久，”老的声音带着某种不可捉摸的禅意，“也许很久。”

近旁冯嫣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这一幕好像从前发生过。

她沉眸思量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就在不久之前，在小楼的外，她和魏行贞之间也曾发生过一场相似的对话，而魏行贞当时的回答也是一样的模棱两可。

“好啊，我知道了……”一旁小七呼了气，咕哝道，“原来阿姐卖关子的本事都是和姑婆学的。”

冯嫣忽地笑了。

三继续往前走，最终来到一座神像之前。

神像的四周垂着轻纱，远远只能望见一个身型枯瘦的老妪坐在莲台上，她两手放在腹前，摆成喉手印。

冯嫣上前俯身行礼，小七亦学着姐姐的样子照做了。

“这是圣祖像。”冯老夫轻声道，“她也是第一个被埋葬在这里的。”

冯嫣静静望着台座上的老，她的眼睛像佛陀一样无悲无喜，像是带着慈悲，又像是带着冷漠。

“要说殉灵，圣祖才是真真正正的殉灵。”冯老夫轻声说道，“建朝之初，岱宗山上险些泛起灵河。是圣祖以山峦为印，以命沉河，才保住了这一方水土的平安……”

小七一时茫然，直到近旁冯嫣向她低声解释了什么是灵河，她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

“我冯家儿之所以有埋葬岱宗山的殊荣，也正源于此。”冯老夫望着神像，“我们冯家，也从那时起，作为周室的家臣，世代尽忠职守，夹辅皇裔。”

“所以这次要阿姐对付的，就是想要重新唤起灵河的殉灵吗？”

冯老夫摇了摇，“没有那么麻烦。”

冯嫣也望向老，“既然遣我上山，想必对方不是‘’了。”

“嗯。”老点，脸上浮起些微狡黠的微笑，“是妖，且是大妖。”

冯小七颦眉，她尚不能理解姑婆方才“没有那么麻烦”和阿姐中“想必对方不是‘’”的含义——不论从何种角度来看，对付，不比对付妖要来得简单轻松得么？

“这些殉灵确实很聪明，”老轻声道，“若不是当初沈千意外发现地下的甬道，说不定引灵的事，还真就让他们办成了……”

“他们这次到底做了什么？”冯嫣轻声问道。

“他们用了双祭法。”冯老夫轻声道，“先在岱宗山中以身饲妖，之后再命此妖顺着地下的灵道潜洛阳——妖物可以凭借自身的蛮力，瞬间在洛阳城的地下铸成催生灵河的阵法，也就不需要像在长安时那样，先将地下的阵法修筑完毕再引灵。”

冯嫣点了点，“但即便是蛮力，要在众修士无知无觉的况下潜洛阳，还要在一瞬间铸就阵法，也不容易。”

老笑道，“所以说，是大妖呵……或许会比上一次的伪鸾更加棘手。”

冯嫣垂眸，“伪鸾倒是不算棘手。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他们要去哪里找一只愿意为这种事舍命的大妖？”

“或许用了什么特别的御妖之法……”老轻轻眯起了眼睛，“又或许等你降伏那只妖物的时候，就知道了。”

“仅仅降伏那只妖物就够了吗？”冯嫣仍有些不大确定，“再没有别的什么要求？譬如要留下身体的某个部分——”

“不需要，”老低声道，“不要留它的任何东西，那是他们全部的、最后的一点希望，每一块骨，都销毁净。”

“我明白了。”

“这次，让魏行贞和你同去吧。”冯老夫轻声道，“万一又出现前几天在魏宅的意外——”

“不用。”冯嫣摇了摇，“不会再有这样的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