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问

去，往往一辈子都摘不下来。

所以，越是年轻的，在官场上身居高位，越要低调，越要谦和，越要忍让，越要能耐得住寂寞。

有些事，急不得……

正因于此，一时风无两，连升三级的项文曜，在当上吏部侍郎以后，反而沉寂了下来，整一年的工夫，基本上见不到他在朝堂上说话。

正因于此，素以敢言直谏，不撞南墙不回而著称的李实，在以出使瓦剌之功而被擢内阁之后，成了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的木阁老。

但是须知，身在其位，当谋其政。

在朝堂之上，若是仅仅低调沉默，说不准又会被当成软柿子，弹劾尸位素餐，德不配位。

所以，一方面，他们需要低调，另一方面，他们也需要实打实的政绩压身。

现在，机会来了！

毫无疑问，整饬军屯，对于朝廷来说，是一件重大的政务，一旦办成，那么，就是实打实的政绩，这恰是项文曜和李实二急需的。

而且，有于谦这么一个七卿重臣顶在前，他们只需好好办事，多余的压力，自有于谦顶着。

更妙的是，历来但凡是这种能够傍身的政绩，基本上都是要得罪的。

就如周鉴，他为何能够声名鹊起？

还不是因为不畏“权贵”，连工部尚书之子都敢秉公执法。

但是，得罪往往是有风险的，在根基本就不够稳固的况下，若是得罪错了，仕途立时走到终点都有可能。

然而这次不一样，清查军屯，触动的是勋贵和边将的利益。

要得罪，得罪的也是武臣。

当然，话说回来，大明的军屯废弛至今，俨然已经成了一大块肥，要说里只掺杂了武臣的利益，文臣丝毫都没有动，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谁叫一场土木大战，文臣上上下下被彻底换了大半呢。

原本和勋贵好，在边境军屯当中有所牵扯的重臣，都栽在了土木堡，新上任的老大们，方才一年多的工夫，哪来得及伸手。

文臣和勋贵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文臣是生时荣华，一旦死了，那么门庭也随之败落，直到有新的后辈再进朝廷。

但是勋贵不一样，勋贵死了，爵位仍在，多年因各种姻亲关系积累的脉还在，自然，利益也就还在，所差别者无非大小而已。

所以，这次清查军屯，毋庸置疑，触动的必然是勋戚武臣的利益。

大明文武泾渭分明，若是这帮武臣敢因此而针对他们，那么，自有文臣的大佬出面挡下。

对于项文曜和李实来说，简直没有比这桩事，更为他们量身定做，能让他们倚为立身之本的事了。

所以，可以想见的是，到了兵部之后，他们必然同样会全力以赴，帮助于谦将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从在朝堂上力挺于谦，到心配置兵部的侍郎，郎中等官员，只要稍一细想，便处处可见天子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几乎可以堪称是给了能够给的最大支持。

所以，想要阻挠这桩事落实下去的或者府邸，自然也是要好好的掂量掂量……

如果说这场朝会上，还有什么遗憾的话。

那就是某朱姓阁老逃过了一劫，作为在朝堂上率先掀起党争的急先锋，经过这场朝会，朱鉴在朝中的名望声誉已经一落千丈。

从一个为朝廷赴汤蹈火，孤身敌营迎回太上皇的有功之臣，变成了沉迷官位，依仗功绩只知争权夺利的小。

虽然明知道内阁最近的事只是一个导火索，但是，还是有老大忍不住将怨气发在朱阁老的身上。

要不是他一天天的在内阁和俞次辅呛声，天子也未必就会在这个时候，出手收拾吏治。

官场之上，谁家没有个末学后进，门生故旧，在官职出现空缺的时候，向朝廷直接举荐，一向是老大们提携后辈最好用的手段。

但是如今，因为你朱鉴的一己之私，让吏部拿到了被举荐官员年考之权。

如此一来，老大们之后再举荐才，自然是要慎之又慎，毕竟，一个弄不好，说不定好心办了坏事，举荐反而害。

更不要提，如今天子对此事如此重视，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未必在心里就不会记一本账，牵连到举荐之后的仕途。

所谓墙倒众推，尽管，党争是朱鉴掀起的，但是牵连到举荐之的却是于谦。

但是，老大们不管，就怪朱鉴一个！

毕竟，于谦背后站着那位，如今可不好惹，所以，只能让朱阁老来承担这一切责任了。

反正，也没冤枉他！

于是，下朝之时，朱阁老明显感觉到，有不少在背后议论他，而且望着他的目光，都带着轻蔑和不满。

朱鉴站在文华殿外的广场上，感受着背后的这些目光，袖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