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只要你选

“那就告诉他们，我们活不成了就等着蛮的玩刀驾到他们的脖子上吧！”

“大不敬？敬是能吃还是能喝？”

“皇帝陛下民如子，不会看着他的子民冻死饿死！”

“告诉那些商，除非他们一辈子不做锦东的生意，否则给我马上滚回来！”

“商议什么？他们脖子上长的是吗？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就赶紧滚，换个能的上来！”

“告诉皇帝陛下，税负不免，就让他派别来，他又不是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

张华站在营帐外，沉沉地呼了气，才进去，一堆低着挨训，满屋子的折子、书信飞，坐在书案前的少年冷笑讥讽威胁警告不断。

殷承祉变了，模样变了，气质也变了，半年来虽夜忙碌奔波，却也还是长高了许多，抽条之后显得整个更瘦了，而从前那闹笑的少年也消失了，年轻的脸上满是郁。

“殿下，将军府那边说崔老夫想见您。”

殷承祉就要砸出去的折子顿在了半空，郁的脸有过一瞬间的失神，尔后便又继续：“这东西谁写的？很闲吗？请什么安？！”

“殿下，年节将至，按规矩您该给陛下上请安折子的。”

“放心，我不请安他才安！”殷承祉冷笑，“其余诸事就按我说的办，马上办，都下去！”

“……是。”

哪怕有意见，可大家还是憋了回去。

现在这况下，惹谁了也不能惹这位皇子殿下，除了崔大将军留下的余威之外，还有便是能够在这种况下将锦东谋到手，岂会是个能随意欺负的少年郎？

最重要的是，作为崔旧部，由四皇子殿下掌管总比落到其余手里好。

糟糟的一帮各自忙去了。

议事的营帐安静了下来。

张华看着双眼布满血丝的少年，“四殿下，您又多久没睡了？”

“丧礼办的如何？”殷承祉没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一切可还顺利？”

“一切都很顺利。”张华也没再问，“殿下放心。”

殷承祉颔首，抬手抹了把脸，又道：“外祖母要见我？”

“是。”

“她能起身了？”殷承祉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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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华说道：“崔大公子传的话，末将并未见到老夫。”

“大夫怎么说？”殷承祉又问道。

张华迟疑了一下，“怕是过不了这个冬天了。”

殷承祉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喃喃道：“是吗？”

“殿下可要去？”张华过了半晌才问道，“若是殿下去，末将便着手安排。”虽蛮族清扫的差不多，但难保还有残余，而百姓中如今怨恨者仍众多，便是不冲着四殿下，也会冲着崔家，更别说那些不愿意四殿下坐镇锦东的，锦东不能再出事了。

殷承祉沉默半晌，“去安排。”

“是。”

殷承祉没有再多说，继续埋在堆积如山的公文当中。

第二，在重重防护下，殷承祉安全到了将军府。

崔老夫像是知道要见的来了似得，一大早就醒来了，神奕奕，还吃了一碗小米粥，若不是大夫说这是回光返照，真以为她是因为高兴见到外孙而好转了。

殷承祉站在门外，没有立即进去。

多少年没有见了？

她现在见他是为了什么？

要亲自告诉他，当年她做的没错，他的的确确是灾星，会祸害崔家吗？

殷承祉没有去灵堂祭拜，那不过是几件衣服，没有什么好拜的。

“四……四殿下……”崔家大少爷崔怀年二十五，长在武将世家的文弱书生，昔以文会友叱咤诗社的风采早已经被接连的变故磨灭了，“大夫说祖母已然回光返照……”

殷承祉几乎认不出他来，当年初到崔家，便是他第一个在府门前接的他，“大表兄。”

“不敢。”崔怀低下，谦卑地回道。

殷承祉心像是被扎了一刀似得，他这么怕自己，是因为如今崔家的局面，还是当初亦有参与……呵！他又再想些什么？走到了这一步了，还想什么七八糟的？那能够胡思想的殷承祉已经和闾州八郡一起死了！收敛神色，不冷不淡地道了句：“节哀。”便转身内。

屋子内药味刺鼻，还充斥着腐烂的气息。

的确时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