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吃着吃着就气氛不对了

既然认真地吃烤和煎，就不能在蘸料上马虎。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好在偌大榷场里，辽宋两国货商，都有来卖香料和酱料的。

姚欢挎着篮子，移步去转一回，片刻工夫便兜回来六七样物什。

在宋较为和淡的清酱汁中，调一撮辽的咸鹿舌酱。

地上捡块石，用水冲一冲，当作磨具，碾碎花椒、果、茴香籽，与芝麻混合了，撒进调料汁里。

一款简而不陋的蘸酱便准备妥了。

而羊的身体各部位里，除了小肋排外，还有三处很适合用平底锅来煎。

分别是：上脑，大三岔，小黄瓜条。

上脑在羊脖子与背脊连接的一小段肩部，大三岔在羊后腿上方。

这两处的羊，脂肪多，且密布于瘦之间，虽不至于达到雪花牛那种“繁霜点点降红锦”的水平，却也堪称肥瘦适宜、秾纤合度。

小黄瓜条，则是羊部和羊大腿之间，包裹着骨的条状块，一边一条，状如黄瓜。

与上脑和大三岔不同，小黄瓜条的肥只在外围的半圈，但它的肌理极为细腻，又有独特的脆感，是羊身上其他部位的质无法类比的，故而被饕餮行家认作最好吃的两块。

三部分的，都切成薄片、下油锅煎后，上脑和大三岔脂香四溢，小黄瓜条，则让觉得，有一好像咬到生猛海虾身体时的弹脆反作用力。

煎片，略蘸三分香料酱汁后，着实比普通的涮羊，更能满足吃客的舌之欲。

尝过了姚欢现剔现煎的小黄瓜条等羊，陪阿骨打来的那辽籍汉，细眼一眯，向邵清道：“在下于燕京城中，所见那些契丹的宴客菜式，哪及得上南朝饮食的一半致讲究。”

邵清闻言，面上挂几分谦逊承让之意，心下却未免感到异样。

此与完颜阿骨打同行来榷场，完颜宗宁又与他十分熟络，他自不会是辽国的等闲平民，很有可能也出身汉官之家。

但他，言语间，有一搭没一搭的，总在贬低契丹。

邵清遂客气地拱手相问：“尚未请教足下尊姓？”

年轻汉挺了挺肩膀，道：“在下姓马，家父数年前官至南院宣徽院副使，我们便从中京搬到南京。宗宁来燕京城后，也是住在我家。”

他话音刚落，完颜宗宁就去烤架上撕了块羊腿，亲热地放在汉面前。

“四哥哥快吃，”宗宁招呼着，又舔舔自己手指上的羊油，真挚地向邵清道，“四哥哥是整个燕京城对我最好的！那些契丹皇族，教我去他们府邸驯海东青，好几次，若不是四哥哥陪着、挡着，我这个质子，不知要受怎样的欺辱。去岁，也是四哥哥提出作保，带我来榷场，见识一番宋辽互市，我才能遇到……”

宗宁说到这里，憨厚地笑笑。

姓马的汉瞥一眼正在割烤羊分给伙计们的红杏，忙接住宗宁的话茬：“甚好甚好，我倒不知不觉做了一回月老。”

转瞬却又露了无奈之色道：“唉，我们说来也是汉唐遗民，石敬瑭献幽云十六州时，被迫归顺契丹而已。我与宗宁，实则如惺惺相惜的兄弟。只是如杜宰相那般在契丹皇帝手下飞黄腾达的汉，大概早已将自己看作了契丹，帮着耶律家欺凌真部，索要起海东青和北珠来，没完没了。”

坐在一旁的完颜阿骨打，听懂了大半汉话，放下手中吃食，亦忿忿道：“海东青，北珠，辽，贪心！”

他从怀中摸出一颗白里透着浅黄、莹润明亮的珍珠，给邵清看，冒出一串真语，语气越发激烈。

邵清，以及正端着新煎炙的羊走过来的姚欢，都盯着那硕大溜圆的珠子。

在开封城的上等珠玉首饰坊里，他们也只看到过两浙路与广南西路来的湖珠，堪堪不过眼前这珠子的一半大小。

完颜宗宁道：“海东青，是只在我们真部落周围出没的猛禽。辽国的皇亲国戚们喜欢打猎，需要驯鹰，每年都要我们进献海东青。海东青，筑窝在悬崖上，为了抓海东青，很多真摔死了。”

宗宁面色悲沉地接过父亲手里的珍珠，继续与邵、姚二解释：“三四年前，有个真小部落领，不服我们完颜部关于牧场的划分，便违背部落联盟的誓言，擅自向辽主献上此物。这珠子产于北部大河中的蛤贝里，近冬时分采出最佳。辽主很喜欢这种北珠，也纳贡物之中。于是，每年，除了摔死的真外，又多了许多冻死在冰河上的真。我父亲与叔伯们，实在看不下去，只能带领真的勇士们，去抓更多的海东青，因为海东青善于捕猎天鹅，而天鹅吃蛤贝，蛤贝里的大珠子留在天鹅的嗉囊中，不必冻死很多，我们就能获得北珠，进贡给辽主。只是，苦了父亲他们……”

宗宁言罢，抓过阿骨打的一只手，展开给邵清与姚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