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一代名相与“新琶客”（上）

开封城，毕竟是皇城根下。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在经历最初的懵圈与瘫痪后，重阳洪灾过去的第十天，数万禁军厢军被发动了起来。

济粮、修渠、清街、转运掩埋尸体、防疫这些灾后应由朝廷善后的活计，慢慢进正轨。

太学和姚欢的施粥义举，也渐渐进尾声，这只来领粥的，不过是百来个城中无家的流民。

午后，稍稍得空，沈馥之另雇了驴车去清江坊的家中，看房东修缮。

其余等，则坐在河摊大柳树下的石上歇歇。

近冬的阳光穿过已经掉光了叶子的柳枝洒下来，如高妙的画师，在泥地上作出线条奇炫的影画来。

太学来帮忙的仆役，岁数大了，不免要打个盹儿。

那些二十郎当岁的学子们，却神甚好，围在姚欢和邵清等身边看热闹。

阿拉伯小哥哥契里，办事牢靠，收了友价一百文，大清早就给姚欢背来了几小袋子香料。

邵清给姚欢贡献的，则是医家常见的“惠夷槽”。

惠夷，取“惠及病患、化险为夷”的意思，就是俗称的“药碾子”。药碾子有手用和脚用之分，构造大同小异，皆是一个铁质的船型凹槽，上带一个两端有把手的圆轱辘，槽中放要磨的药材，手或者脚作圆轱辘滚动，将药材磨成碎粒甚至末。

姚欢早就看中了这玩意儿作为磨咖啡豆的工具，故而向邵清借来一用。

契里弄来的咖啡生豆，被姚欢选出没有虫蛀和发霉的，分成两批。

第一批，她已提前在井水中泡了一夜，方才自己忙着给流民打粥时，吩咐美团用药碾子像磨黄豆似的磨碎了。

此刻，临时又搭起的小灶上，咖啡生豆的碎粒，在锅里咕嘟嘟地煮了小半个时辰。

姚欢将小锅端下来，准备滤汁。

美团忙要帮忙，邵清却接过，温言笑道：“美团，我来吧，这活计，我这个郎中，应是比你们厨子，做得地道些。”

美团咧嘴应了，心中赞一句：邵先生笑起来，还是挺俊的。

姚欢也冲邵清点点，又回身将西域的香料，用纱布包了个大坨子，扔进另一添了井水的陶瓮里煮。

围观的学子里，太学中那位陈东的兄长、热做甜馅儿馒的陈皓也在。

陈皓正绪饱满地指点身边的同窗：“兄台你瞧，除了胡小郎的那些香料，姚娘子最后添进纱布包里的，是小茴香籽。茴香真乃好东西，所幸在前汉张骞通西域时，种子就传了进来，在中原种植。开封市集上就有新鲜茴香的叶子卖，和羊星子一起做馒，香煞，俺家弟弟，一顿能吃四五个，可惜俺娘吃素。”

姚欢侧搭话道：“陈官可试试将蛋打散了，滴几滴素油，再用平里做蝌蚪的勺子漏过蛋到热锅里，不待变老，就盛出来和茴香叶子一同做馅儿。若令堂吃素，连蛋也是忌的，也可试试将笋丁或者蕈子丁焯水烫个半熟，拌几滴麻油，再与茴香叶子做馅儿，别有清香滋味。”

她话音刚落，却听学子们身后传来一句：“茴香素馅儿馒，好，好，老夫亦是一顿能吃上四五个！”

众应声让开一条道儿。

姚欢抬看去，只见襕衫常服的苏迨，陪着一位须发皆白的网冠老者走过来。

那老者看着已到古稀之年，身量瘦削，双颊的脂肪已被岁月抽，面庞看起来却并不枯槁，因为他的眼神熠熠闪耀，笑容也在磊落里透着慈祥平静，就像个神矍铄的老神仙。

“这位，是中太一宫使，苏公。”

苏迨恭敬地向诸引见。

中太一宫使，是宋朝的“祠禄”官名，由前任宰相提举。通俗讲就是，宰相要是当得不错，退下来后，皇帝家挺优待您的，封个中太一宫使，用公帑好好地给您养老送终。

苏迨一说明这位老者的身份，陈皓等太学生已经面色转为肃然，纷纷向他作个本那样的九十度大礼。

“原来是苏公。”

“晚辈今何其有幸，竟能于此见到苏公。”

“天寒风冷，苏公怎地来此？”

学子们的致意声，此起彼伏。

姚欢毕竟只是个历史好者，对于北宋的祠禄官职没什么概念，故而不晓“中太一宫使”的内涵。

见这位老者的现身能引来这么强烈的反应，她脑中飞转，猜测他的身份。

谁啊这是？

太医宫使？是个太医？

她正哑壳中，一旁的邵清轻声喃喃：“确是没想到，竟是苏相。”

苏相？

相公？

哲宗朝，姓苏的宰相就俩，一个是已经被贬去岭南的苏辙，另一个是……

是苏颂！

姚欢恍然大悟，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