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说干就干

因了已将姐姐当作唯一的依靠，便尤其敏感关于姐姐姻缘的话题。他毕竟不是成年，怎知分析自己的心思，他只是无法遮掩地流露这种心思。比方今早，那个邵郎中，就教他警惕，又因警惕而嫌恶。

此刻一听姨母哪壶不开提哪壶，小汝舟十分紧张。姐姐若真的不再守节，另嫁旁的男子，他可怎么办。

好在，不过须臾冷场，姐姐姚欢就大大方方地回道：“这样有福气的男子，便等下辈子再娶俺吧。”

因又为了开解姨母的尴尬疚色，主动岔开话题，指着那虎皮爪和凉拌时蔬道：“姨母，这时节，疰夏者甚多，我听这坊子巷子里的邻居说起来，皆道自家灶间也不大开伙，吃了朝时，晡食若想进些，便去市肆里买现成的。既然姨母上回夸赞我和美团捯饬的脚，欢儿就想试试在饭铺门再搭个摊，卖些凉荤淡素，不独做船工力夫的堂食生意，也给周遭家的官娘子们旋买饮食、捎带回宅，可好？”

沈馥之边听边接过小汝舟奉上的筷子，夹了个爪送进嘴里。

爪仍是剔了骨的，与上回姚欢用豆酱山楂煮的相比，爪子似乎经了先熬煮、后油炸、再用佐料焖软好几道工序，不仅软糯味，还多了几分油香，但收汁到位，并不觉油腻。

沈馥之又定睛研究了一番，恍然悟道：“这道道花纹，倒像大虫的皮毛哩。”

姚欢笑道：“所以我给它起个名儿，叫虎皮爪。一百有一百条舌，有的，一都离不得油水，便是炎夏亦如此。故而，咱们卖脚，豉香的，糟辣的，咸齑味儿的，酸杏味儿的，再加上这油炸再红焖的，不说将所有的舌都伺候舒服了，至少往来客官一看就觉得新鲜，再看就觉得咱做买卖是用了心的，没准就爽快掏钱了呢？”

姨母那张叫汗水渍得白里透红的脸上，容色也从方才的姑且一听，变成越来越认真的斟酌细思之。

“欢儿，凡事，筹划三分，实七分，既是发了劲地要做，就做好。便是个摊，也须锅碗分明，井井有条，最好让木匠打个结实漂亮又好推好收的食车，上还能有吾家的店招。如此整饬一番，俺估摸着，小五贯，也就够弄得体面清爽的了。”

姨母一一盘算完，笑眯眯看着外甥，一副“老娘我这点钱还是投资得起”的模样。

姚欢给姨母盛了一碗莲子羹，莞尔道：“不用姨母费，邵郎中替俺和汝舟，要钱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