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杀生苦毒

一刀，是他对刀术的所有理解汇聚而成的最后一刀。

这一刀亮起，环绕周身的毒物被开三尺。

而刀光落下，万毒感觉虚弱的自己，就好像是被丢了一片白茫茫的荒原之上，秋风吹拂着身体，目之处，皆是从天而降的孤寂霜雪。

就好似来到了辽东之地，万里无烟。

万毒身在这刀意中感悟苦寒离别，在那一瞬，当真有种孤寂难熬的心意。

沈秋这一刀蕴含刀意，其中已衍生意境，颇为苦寒。

一抹死亡影，也以此覆盖在万毒心。

“休想！”

这魔不管不顾的举起左手，试图以十二器的坚韧，挡下这一刀，但刀光忽闪一记，并未和夜尽琉璃碰撞。

只感觉混杂落雪的秋风一闪，便有清凉之气在手腕上升腾。

万毒踉跄着后退一步。

他低看向自己左手，伤冰封，无有一丝鲜血，但整个手掌已消失不见，待万毒再次抬起时，就看到从而天而降的夜尽琉璃黑扇，正被沈秋握在手中。

不好！

“咳、咳”

沈秋左手持刀，右手抓着黑扇，唰的一声打开。

在剧烈的咳嗽声中，原本缠绕在他周身，要将他灭杀于此的百种毒烟，就好似畏惧某些东西，在一瞬间远离了沈秋。

本已跗骨夺魂的杀生毒瘴，也被沈秋手中的黑扇硬生生剥离开。

沈秋那惨白的脸色，也变得舒适了一些。

“夜尽琉璃，毒道宝兵，取命，又万毒不侵。”

沈秋归刀鞘，后退几步，将在地面的摇光刀提在手里，他抬起，看着鲜血的万毒，他说：

“药王和万毒的传承之争，本该是公平的，双方各靠手段，于万般凶险中求得胜机，但万毒尊主你，却用这夜尽琉璃作弊！

这宝物在手，不管冯叔给你的毒再霸烈，你也不会死，这场比斗从一开始就没有意义。

你一开始就赢了，却还要装作公平大方。

真不要脸！”

沈秋提着刀，感受着体内正在被夜尽琉璃黑扇一点一点驱散的奇毒，他向前行走，万毒似是要转身逃离，但没了夜尽琉璃的压制。

冯亚夫之前的三毒的残余，也在他体内发开来。

这是比什么刀伤内伤更可怕的伤。

作为毒术大师，万毒很清楚，任由这些毒在体内坏会带来的下场。

“沈某听说，善水者必溺于水。你用这扇子杀，杀得那么开心，想来，自己死在这扇子之下，也会很开心吧？”

沈秋看了一眼手中夜尽琉璃扇，他并不懂这扇子的用法。

但现在，他不需要懂。

他抓着黑扇，扬手挥起，朝着万毒连挥三记，缠绕在扇子上的滚滚毒烟呼啸而来，缠绕在万毒周身，让他瘫软在地。

他试图以万毒魔典的真气，化解这些奇毒加身。

但...

“噗”

摇光刀起，寒刃空，沈秋维持着投掷的姿势，见那宝刀刺毒烟，万毒胸，带着这魔飞起，体而过。

就如旗杆一样，在被腐蚀的不成样子的地面上。

“啊。”

万毒知道自己要死了。

不仅因为摇光一刀刺穿心窍，坏了生机，还因为体内百种毒素已失控，再无法调和，就算没有摇光这一刀，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他看到沈秋走过来，那因奇毒加身而变的浑浊的眼中，也有最后一抹混杂在痛苦里的狠绝之意。

夜尽琉璃不是谁都能用的。

身为无上十二器之一，它也有如其他宝刃一般的坏毛病，随意接触便会被奇毒加身，死于扇下。

万毒不清楚为什么这凶狠扇子，在沈秋手中如此温顺。

但他此时已不在乎了。

“老夫，咳、咳，纵横天下，此生不亏！你杀了老夫，又能如何？”

万毒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开始跳动起来，就好似一只怪物，要撕裂他躯体，冲出间，灭杀百丈之内存在的万事万物。

沈秋躲不开的。

他断掉自己命数的那一瞬，他就已经踏黄泉。

“啪”

一个瓶子砸在摇光刀柄，撞得碎。

在万毒最后的视界中，看到的，便是一支黑色的，长着七八只脚，又有蝎子一样尾椎的怪虫。

趴在一截还带着血的冰封骨指上，发出阵阵悲鸣，如暗器般，张牙舞爪的朝他扑来。

同归于尽的最后希望...

就此黯淡。

那在采石矶南岸，惨死于万毒手中的数百名江湖客渴求的公道，今夜，被沈秋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