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六章 门阀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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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的牢房没见任何长进，走进去仍是一强烈的扑鼻而来的恶臭味，然后便是暗的走道，湿的地面，一只只老鼠旁若无地爬来爬去，偶尔还能听到某个正在被刑讯的犯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李素面无表地往大牢里面走去，牢狱卒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一脸如履薄冰，仿佛他们押送的不是犯，而是野兽，李素偶尔步子停顿一下都会引起牢们的警惕，生怕这位年轻的侯爷又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走过冗长暗的过道，终于到了曾经熟悉的牢房前，牢殷勤地打开牢门，一溜的九十度鞠躬，恭请李侯爷进去坐牢。

李素站在牢门外动也不动，鼻子使劲吸了几下，然后皱起了眉：“好臭的味道，以前我住这里的时候味道可没这么难闻过……”

“马上把附近清扫一遍，再给侯爷点上檀香。”

“牢里光线也暗……”

“小马上多支几个火把。”

“牢里地上那么多灰尘，你们确定清扫过了？”李素不满地望向牢。

“小马上再扫三遍，侯爷您亲眼瞧着。”

“被褥果真是新的？我怎么隔老远就闻到一霉味？”

“小马上换新的。”

“…………”

“…………”

不管提任何要求，牢都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而且雷厉风行说办就办，简直比庙里的菩萨更有求必应。只盼这位李侯爷少出点幺蛾子，放他们狱卒一条活路。

通常来说，监狱里的牢就是大爷，至少在监狱这个范围里，他们便是王者，关进牢里的犯对这些牢谄媚讨好结，最次也是老老实实缩着不发一语，敢跟牢摆脸色耍威风的，大理寺这么多年还真只有李素一。

牢们也是有苦难言，从监狱王者猛地一下沦为侯爷的才，如此巨大的心理落差足够找心理医生预疏导了。

牢不是天生的贱骨，他们比谁都势利，对方软弱他们就强硬。自从李素第一次被关进大理寺后，牢们暗里在长安城打听过李素的来，于是便知道李素是个怎样的物，那是被陛下视之为“少年英杰”的御前红呀，而且李素过的一桩桩事迹早已成了长安城的传，广为流传，哪怕被打进了大理寺大牢，那也只是一时惹了陛下生气，待陛下气一过，没几天便放了出来，继续如往常般横行长安，佛挡杀佛。

见识到李素第一次被关进来，很快便被放出去，然后第二次，第三次，牢们终于麻木了，他们的发觉，这位李侯爷进牢房简直是家常便饭，而且每次都是惹陛下生气，每次陛下都生不了几天气便把他放了，出去继续当官封爵，百无禁忌。

就算不提李素这个，李素的那些狐朋狗友牢们也见过不少，当初一次两次被打大牢，进来探望他的以程处默为首，不是这个国公家的孩子便是那个国公家的孩子，个个都是开国勋臣之后，任哪一个要弄死他们这些狱卒，都跟捏死一只臭虫般轻松简单。

如此物，如此背景，牢们哪里敢得罪李素？渐渐的，牢们已经有了一种共识，无论这位李侯爷被关进来多少次，那都是进来度假休闲的，早不过五，晚不过十，终归还是会被放出去，不如索放下脸面好生把这位侯爷侍侯舒坦，结个善缘，省得将来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李素自打进来到现在，对牢房百般挑剔，牢们也是陪着笑脸毫无脾气，并且有求必应，充满了心和耐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福利院，里面个个都是大善。

挑剔来挑剔去，挑得连李素都没什么可挑的了，终于满意地迈进了牢房，也不回地道：“行了，暂时就这样吧，记得每去东市广福楼给我定饭菜，菜单回我写给你，还有，给我的牢房里加两个炭炉，天这么冷，冻死我你要坐牢的我跟你讲……”

天确实很冷，已到冬至，关中冷得邪，一大早地上便结了霜，脚踩在地上嘎吱作响，嘴里呼出的白气眼可见。

江夏王李道宗和泾阳县侯狱的消息昨下午便传开了，朝野震惊。

很多第一时间将二狱跟李承乾谋反案联系起来，毕竟谋反案刚刚平定，如今正是李世民高举屠刀清洗朝堂，根除余党之时，江夏王和李素恰在这个时节狱，实在不得不令浮想联翩。

莫非……此二也牵扯进了李承乾谋反案？

李道宗可是陛下的同族宗亲兄弟啊，连他都被打了大牢，可见这位王爷参与的程度不浅，不过令费解的却是李素，长安城的臣民都知道，李素和李承乾这些年可是水火不容啊，李承乾谋反被废，李素应该是受益者才是啊，为何连他也下了狱？

扑朔迷离，复杂难明。长安城谣言四起，众说纷纭。

长孙无忌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