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九珍楼（二）

熟络了些，又因都是年轻，倒不似那官场老油子说话滴水不漏，轻易不得罪，便议论到衡王这一案中只怕要牵连不少！

梁绍家中经商却是个极会见缝针的，说起这事便拱手对卫武道，

“我们家里也有生意来往的商户卷了此案之中，听说是因着贩了丝绸到青州衡王府，便疑心是衡王的同党，如今家父在家中也是惴惴不安生怕受了牵连，卫兄即是在锦衣卫中，倒是还要烦请卫兄为兄弟打探一下，倒不敢说纵容包庇，只求不要牵连无辜就是！”

卫武听了哈哈一笑道，

“梁兄放心，只要梁兄家中确未参与此事，又真被锦衣卫拿了问话，卫武倒是可以从中周旋一二，不过这丑话可是说在前，有便是有，无便是无，但求一个秉公办理，不枉不纵！”

朱厚照闻言拍手道，

“好！卫兄此言甚得我心，有罪当罚，无罪当释，秉公办理才是正道！”

梁绍点道，

“卫兄放心，家父做生意向来小心谨慎，从不敢做那违法纪之事，只怕被胡攀咬罢了！”

卫武道，

“梁兄放心，此事卫某替你放在心上！”

梁绍闻言大喜，举杯邀了几同饮，

夏文彬见状却是心中暗道，

“锦衣卫若只查处贪官污吏倒也罢了，只一桩案子牵连多少无辜，只怕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了，这姓梁的小子倒去信他！”

张荣璟自家老子乃是在漕运衙门里办差，其中多少不能说的事儿，他们自家才知晓，对上锦衣卫没来由的心发虚，坐在那处老实不发一言。

韩谨岳却是年纪还小，坐在席上闻听说话，就好奇的左右打量，卫武一杯饮尽，举酒壶为众斟满，这厢又举了杯道，

“今里有好酒好菜，又有好友相聚说起那些公事便没完没了，未免煞风景，今只谈风月不谈时事，今朝有酒今朝醉才算得痛快！”

说着邀了众同饮，众齐齐举杯，饮完杯中酒后，便岔开话题说着闲趣之事，卫武向来是个极有眼色之，又最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之，又有那梁绍也是个善谈之，说起各处玩乐起来倒是是道，与卫武一搭一唱很是合拍。

其余等，似朱厚照就是个黄金屋子里养出来的土包子，夏文彬一心读书求功名，于玩乐之事并无涉猎，张荣璟虽说家中富豪却是生长在通州，少了见识，韩谨岳便更不必说了，二说起话来，尽捡趣妙之事言说，其中又有不少奇技巧，各种讲究，二说的乃是是道，其余等听得是津津有味。

譬如这九珍楼中的几道招牌菜肴，其中便有一道炒羊肚，又有生又有熟之说，生更为鲜美但若是火候把握不好，炒不出脆爽之感，又有熟虽无此担忧却不够鲜香味……

又譬如不知为何扯到了西域来的回回青，不但是给小姐们画眉用，还可用在瓷器烧制之上，又可祛痰，催吐、积、明目等，倒是个很有用之物。

又说起火器来，扯上先秦时道士练丹，偶然所得硫、硝、碳按一定数额配比，便可制出火药，后被用来制作火器，前京师有位奇，制做了一个巨大两怀抱的冲天火器，将自己绑在上，下点火想试试能不能将自己送上天去……

众听了都问，

“那何是升天了？”

“可不升天了么？都炸成血雨，漫天的散下来，魂儿升天了！”

众皆道此脑子有病，只朱厚照大为感兴趣，

“这也是傻，即便是要试，怎得不先绑个啊、狗儿的来似，又或是绑只鸟儿，便是飞不上天去，那鸟儿也会飞，不会掉下摔死……”

众都笑道，

“若是如此，即便那狗上了天，回来也不知如何向主分说天上的形呀！”

众皆是抚掌大笑。

如此天上地下，扯东谈西，虽是漫无边际，却是十分有趣，众说的彩，听的迷，一时竟忘记吃菜。

朱厚照听了也是大开眼界，心中暗道，

“都说诸位内阁大学士个个学富五车，却为何从未有同孤讲过这些，难道是他们没有用心教授孤的缘故？”

他这却是冤枉诸位先生了，卫武与梁绍所言虽说有趣，却至多可称得杂学，诸位大学士们即便通晓明，却哪里敢用来教太子？

太子应学的乃是治国之道，御下之术，帝王心经，教化万民之法，这类小玩意儿如何搬得上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