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是妖怪吗

江邺市的雪几乎是间隔一年下一次，大多数雪花还未来得及触摸地面便升华得无影无踪。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凡是下雪的天气，下课铃声奏响时必定会听见孩子们尖叫着冲出教室的声音。

哪怕是行色匆匆的白领，也会暂时停下脚步，看着灰茫茫的天空，任由雪花铺面，留下冰凉凉的触感，浸肌肤，化作心旷神怡的微笑。

巷弄的角落里，哆哆嗦嗦蜷成一团的乞呵出一白气，伸出脏兮兮的手掌，一片雪花正中手心，如是你经过时偶尔留意这些的神，会看见他们静静思索时不可测的瞳孔。他们是江湖里背负传奇故事的灵魂，雪并未使他们落魄。

或许在他们幼的时候，天上的雪会覆盖在大地上，他们总是无所畏惧的赤脚跑过，留下黑漆漆的小脚印。

总的来说，江邺大多都是雪的。

大年初一这天下了雪，方竹林的瓦房屋顶上都积累了薄薄的一层白色，夏峤的爸爸妈妈都回来了，他有了一辆自行车，不是少儿用的那种后上还带着两个维持平衡的小胎的自行车，是勇敢的孩子才能骑的两自行车。

夏峤的个还不够高，哪怕把座垫降到最低，他也只能站着踩踏板。别看这孩子平时跟在怀幼身后点哈腰的小媳儿模样，但其脑机灵得很，腿脚也灵活，踩上踏板，不出一刻钟大们就放心的松开后座，让他自个儿玩去了。这一点和徐怀幼恰恰相反，她正好就是那种四肢不发达还硬要装作很发达的小朋友。

这种要面子要得紧的格当然不是遗传的洋鬼子的基因。

夏峤把车骑出了好远好远，他停在方竹林外的小洋楼旁边，看着那大门紧锁，窗帘紧闭的大房子，大大的墨绿色围巾厚厚的包裹着他的小脑瓜子，露出一双晶亮的黑色瞳孔。

那辆悍马把怀幼带走时，他在后面哭喊着追了几百米，风明在后视镜里看见他，停下了车。

徐青石牵着她站在车门旁，看着在天寒地冻的腊月里跑得发汗涔涔的小男孩，中气十足的笑开了：“你这小兔崽子，倒是缠我家孙缠得紧，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倒还依依不舍了，去，跟夏树林说去，不把他藏在家里的那坛子酒拿出来做聘礼，休想把我孙带回去做新娘子的啊！”

夏峤愣了愣，眼泪也不流了，嘴微微张开，鼻涕顺势流进嘴里，一副蠢蠢的样子。

可是他分明是听懂了，因为那天回去他哭着嚷着要爷爷拿酒出来。

此时夏峤静静的立在那所小洋楼外面，心想，要是他的新娘子快点回来该多好呀，他要载着她绕着方竹林一圈一圈的跑，载着她穿过油菜飘香的乡间大道，载着她滑过上游的石桥。

他又抬看了看二楼客厅的方向，冻红的手在牛仔裤上蹭了蹭，他调转车的方向，朝家里骑去。

他信心满满的想，大黄在他家里，小幼肯定过完年就回来了。

白淳在自家门外的鹅卵石大道上自个儿骑着四自行车兜圈圈，徐怀幼在三楼她的房间的窗台上静静的看着，蓝色的瞳仁沉静如潭。她听见江边隐隐有竹声传来，她这个时候该在空旷的田野里埋下短小的小竹，用迷迭香温热的一点燃竹红的火药引子，然后捂着耳朵跑出十米开外，在那一声轰鸣中被满满的欣喜充盈。

她的每一件新衣服的袖扣上都会被迷迭香的火花烫出几个黑色的小，这是最让徐青石光火的事，因为同样是跟着她装模作样跪拜菩萨的夏峤从来不会烫坏衣服。

不一会儿徐怀幼就蹲在路边看着白淳骑车了，白淳起先因为这个姐姐昨天吃掉他的羊串而恼着不愿搭理她，后来看着她眨着眼睛可怜的看着他的样子，倒是好奇起来。

他停下车，别扭的说道：“你······你的眼睛好奇怪，你是妖怪么？”

徐怀幼摇摇，继续眨着大眼睛看着他，自然卷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白里透红的肌肤水的，像极了幼儿园里的孩子成天抱着的洋娃娃。

白淳咽了唾沫：“你······你要骑吗？我可以给你骑一会儿。”

然后徐怀幼眼底闪过一丝胜利的狡黠，她眯着眼笑：“好呀。”

于是白淳给她推了一下午的车……

本来五岁的娃娃力气就不大，徐怀幼四肢不发达，哪怕是有两个后维持平衡，连带着白淳一起翻倒的次数也不下十次。

怀幼这孩子身上有这种魅力，她让你在不知不觉中跟着她的心思走，并且你吃亏之后幡然醒悟她的谋诡计时，却找不到指控她的理由。

她做了什么？她什么都没做呀。

她只不过是静静的望着你笑，蓝色的眸子沉静如夜幕，长而翘的睫毛煽动着微弱的风，再恰如其分的点或摇，然后在你愣愣的点同意时礼貌的说“谢谢”。

她连一句询问的话都没有，却让你甘愿赴汤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