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鞋

却见徐青石从那老媪的床边拾起俩桃红色灯芯绒布片给他，他拿在手中才发现这是做布鞋的鞋帮子，细细一看才发现一张鞋帮子里外都绣了字，里用红线绣了个方方正正的“婆”，外正是这徐青石外孙的大名，心里大概猜到这是老媪专程给小幼做的鞋，然而另一张仅仅绣好了“徐”字。

只可惜鞋未成，先去。

“鞋底做好了么？我拿回去让我家那子把这鞋做好，明天不是你孙生么，肯定给你完成得妥妥的！”

“这生她怕是高兴不起来了，”徐青石看了看床上被子下隐隐露出的脸曲线，剑眉凌厉，“麻烦你们家了，把这鞋做好了，也算给我孙留个念想。看她哭，我这心实实在在的疼。”

时针“咔嚓”一声指向夜里12点，那时江邺市烟火通明，赵之秀在电话里跟风明寒暄了几句便披着羽绒服来到阳台上，心里想着，这老子，新世纪来了也不比他睡觉重要，这样只身一迈这千禧年吗，倒真是有一点孤单啊，然后她听见几十米远处传来白淳稚的童声：“赵，来吃饭！”她惊喜的寻声望去，看见白家一家三的影子站在二楼阳台上望着她这边，五岁的白淳在白行义怀里朝她懵懂的招手，卫叔柔穿着居家睡衣静静的站在一旁，长发随意的盘在脑后，就像年轻的她一样。又一朵金色的烟花在天边散开，她看见一家三温柔的朝着她微笑。

她迫不及待地想过去了。

同一时刻，小系把着蜡烛的大馒递到八岁的谬生面前，脸上挂着两朵被灶房里火焰烘烤得红通通的云彩。谬生目瞪呆的接过那脸盆大小的馒，心想千禧年真好呀，连馒都跟着变大了。

小系双手环胸，哈哈大笑：“生馒！快许个愿望把蜡烛吹了。”

谬生歪了歪，蜡烛的金色火苗在浅蓝色的眼睛俏皮的摇晃着，然后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眯着眼笑了：“希望小系姐姐再不会挨灶房师傅的打了。”

小系愣了愣，眼睛有些湿润，原来谬生都看在眼里的，她强扯出笑容默默承受的那些鲜红的伤痕，这个安静的小丫，都躲在门外用心共同分担着。

她故作野蛮的扯下蜡烛，撕下一大块馒塞到谬生嘴里，看着她委屈的皱紧白眉毛的表，笑得愈发大声：“给我乖乖吃完！什么挨不挨打的，你姐姐我会任由别打？你这个傻妞，愿望不是这样许的，你该这样说，希望慧音师父多给谬生买玩具回来，希望小系姐姐少欺负谬生一些，希望谬生不灵光的脑子再灵光一些，啊佛祖保佑，观世音保佑！”

然后谬生鼓着腮帮子费力嚼着馒，似懂非懂的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