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大司马

也不瞒他：“先前匈老单于死，新单于不是派了使者来求和亲么？”

“天子派了宁胡阏氏（王昭君）的侄儿、和亲侯王歙去迎匈使者常安，朝中对匈国策可能会有变化，于是大司马特地上门咨询我。”

“匈事，问夫子作甚？”

这话扬雄可不听了，拍着椅的把手怒道：“你这孺子，真当老夫只知道饮酒作赋？也太小觑我了。且让你知晓，成哀年间，但凡有匈事，成帝、哀帝必召我问对！”

第五伦确实不知道扬雄会这个，他还真是块宝啊。

一旁的侯芭却是知晓的，说道：“前朝哀帝建平四年（前3年），匈单于上书请求来朝。有说，匈单于每次来朝见，都没有好事，比如宣帝黄龙时、元帝竟宁时，单于南下后，没过一两年二帝就驾崩，或许是胡巫使用了厌胜之术。”

“当时哀帝正好患疾，有些害怕，便询问朝中公卿，彼辈都认为不必再让单于京，反正接待要虚费府帑，且让他回去罢。”

“可若如此，中原与匈的宾属羁縻必将决裂，恐将导致边塞战火再起。当时夫子是黄门郎，上书劝谏，列举自周秦以来中原与匈战和事例，说服哀帝召还匈使者，答应单于来朝。”

说到自己的得意事迹，扬雄也有些飘飘然：“然也，事后哀帝还赐了老夫帛五十匹，黄金十斤。”

说到这老扬雄却忽然停了，因为他记起来，那些钱帛，却是全用在送两个早逝的儿子回蜀中安葬上，悲乎。

而且也怪，匈单于来朝见后，没两年汉哀帝还真驾崩了。

第五伦却来了兴趣：“夫子在奏疏中如何说？想必一定文采斐然。”

“记不清了。”

扬雄明明记得，却已不想再说。

侯芭笑道：“我倒是将夫子的奏疏抄了留着。”

“快拿来。”

等侯芭将压箱底的奏疏副本找来后，扬雄靠在椅上闭目晒着太阳，第五伦则坐在席上读了起来。

全文逻辑缜密，引经据典，且对史事极其熟悉准，不乏真知灼见，堪称一篇雄文政论。

而当读到下一段时，第五伦禁不住念出了声。

“往时尝屠大宛之城，蹈乌桓之垒，探姑缯之壁，籍姐之场，艾朝鲜之旃，拔南越之旗！”

“近不过旬月之役，远不离二时之劳，固已犁其庭，扫其闾，郡县而置之，云彻席卷，后无余灾！”

这莫非就是犁庭扫的出处？短短数句，强汉极盛时的气魄简而出！

第五伦释卷道：“夫子，我喜欢这句。”

扬雄闭着眼睛，白胡须下禁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那是他壮年得志的辉煌时光。

“奏疏上后，也有来信告诉老夫，说喜这一句的气魄。”

第五伦笑道：“总不会又是国师公吧。”

扬雄摇了摇。

第五伦再次猜测：“莫非是那位是斩得郅支单于级，扬言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陈汤校尉？”

“那时候，陈校尉已卒，其实是他的忘年挚友。”

扬雄睁开眼睛，昔的激与梦想消散，只剩下落现实的满眼怅然：“对待四夷态度，与陈校尉如出一辙之。”

他语气悠长地叹息道：“便是当今皇帝陛下！”

……

ps：求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