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云台二十八

修在里聚中央？”

里中大水井旁，是前些子第五伦让修建起的一座粮仓，他正想拖延时间呢，见景丹发问，立刻热地解释开了。

“文学掾，这是本里的义仓。”

“义仓？何义之有？”

第五伦道：“古者耕三余一，耕九余三，皆是重储蓄以备荒歉。然而近年水旱无常，里中常有贫民迫于饥荒。而我家身为里豪，虽也不富裕，但子还能勉强过去。”

“于是我便向大父提议，损有余而补不足，拿出我家一百石粮食来，存于这义仓之中，以备不时之需。若是遇上有田亩遭了虫害绝产的家，便可向大宗请求，查得况属实，可得一旬粮，帮他们熬过青黄不接，免得出现饿坏的惨事来。”

第一柳在一旁都听傻了，他们里也是贫富不均，但他从没生出这样的念来，这第五霸祖孙俩，果然是野心勃勃，从内到外都在收买心啊。

倒是景丹来了兴趣：“受灾族用了义仓的粮，是赊贷么？要利息么?”

之所以有此问，是因为皇帝王莽推行的“五均”之政跟第五伦这义仓挺像的：在常安和其他几个大城市里，设了钱府丞为百姓提供贷款。

短期小额叫赊，不收利息，让解喜丧燃眉之急。长期的叫贷，期限较长，帮城市里的工商创业用，按借款者纯利润额收取年利十分之一……听上去挺好的，不过据说已经被下面的玩坏了。

第五伦也从第四咸处听说过这政策，当时就觉得邪门，若是王莽再给这机构取个名叫国家银行，第五伦差点就以为他真是穿越者了！

不过那五均赊贷只在大城市里，与县乡无关。

第五伦向景丹解释道：“没有利息，这是大宗救助族亲之举。而且有了我家带，里中较为富庶的几户，诸如里长、里父老，也愿各出五石粮存义仓。先如此施行一年，往后遇上丰年粮贱，里亦可将多余的粮食送来，粟麦一石，贫富差等。遇上家中有喜丧之事急着用粮，便可以取得两倍的粮食，一年内还上即可，不用去外面赊贷高利。”

这义仓也是后世南方宗族制度标配，就当是宗族基金了，第五伦已经和第五霸说好，分出五顷地为义田，租给贫穷族，收取的租金缴纳义仓，加上“说服”富户及里民自愿捐献点，让义仓不空。

只要没有监守自盗，只要保证大宗信誉不倒，应该不会崩盘，有了它做资金保障，之后兴义学，练义兵，加固里垣等事才能办起来啊。

但他家用粮缺又大了，得快点想到飞速集粮的法子啊。

“这义仓由谁来管？”景丹越来越感兴趣了。

“现在由我管。”第五伦拍了拍腰上的钥匙。

景丹颔首，眼中有激赏之意，却没有过多点评，继续往前走，没多会又停了下来。

他们已经来到里中洼地，这儿是粪坑，如今在坑边上一左一右，各建了一个厕溷。

但与一般厕溷不同的是，墙上写着字，画着图。

景丹掩着鼻走过去，却见那厕溷墙壁上，左为“男”，还画了两个圈夹一根直线。右边为“”，则是两个圆圈中缀有两点，懂的都懂。

里中几乎都是文盲，要他们认字太为难，记左右也不容易，但有了这言简意赅到有些许不雅的图，总没会走错。

这也是第五伦让修的，无他，只因里民们方便太过开放狂野。很多家没有厕溷，男便跑到粪坑来解决，下裳一撩直接尿，甚至不顾路目光一蹲很久，还有聊着天借厕筹的。

每次第五伦路过看到这一幕，都会眉大皱，习惯了后世卫生文明的他，已经无法接受这光景了。

而那些贫民家的子不好意思这样，便结伴去田间中行方便，走老远憋坏了不说，若是不小心被撞见或无赖儿偷窥，又是一出尴尬。

第五伦倒不是为了堆肥啥的，只是觉得……

这是中国，不是印度啊，焉能如此！

于是第五伦便让修了这两间屋子，男两厕间立了墙，男厕三个蹲坑，则有五个。

在他看来，这本是寻常小事，景丹却露出了奇怪的神，将第一柳打发到一旁，只招来第五伦，神严肃，声音压低：“第五伦，我问你，你是如何知晓还未实施的朝廷诏令？”

啥诏令？第五伦一脸懵。

景丹道：“近来有从常安回来，与你说过什么朝中机密？”

第五伦否认：“前些时倒是有做商贾的亲戚来访，但吾等岂敢妄议朝政？”

见第五伦作此神，不似有假，景丹更诧异了，其实此事再过三两便世皆知，说出来也无伤大雅。

他思索后道：“陛下昨刚刚发来诏令，说孔子初仕，为中都宰，制为养生送死之节，长幼异食，强弱异任，男别途，路无拾遗，器不雕伪，而今欲效仿孔子之政推行教化。这其中一项，便是男别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