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集 汉国篇

胡巫抓起一只羊羔，右手利刃寒光微闪，将羊羔从喉到腹下齐齐剖开，然后伸手探羊羔腹中，拉出温热的内脏，就着火把跳动的光芒仔细察看。片刻后，他摘下羊羔的肝脏，小心剖开，捧到瞽目的老面前。

胡琴老用枯瘦的手指摸索着肝脏上的血管纹路，喉中“格格”作响，发出一串梦呓般难以分辨的声音。周围几名胡巫认真听着，直到胡琴老吟诵完，才把剖开的肝脏投火中。

焦臭的烟雾从火堆中升起，令作呕，周围的军士都不禁背过身掩住鼻子。

只有吕巨君和江充不动声色，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等羊羔的肝脏化为灰烬，吕巨君道：“敢问大巫，那眼下在何处？”

为首一名胡巫道：“北邙。”

江充对吕巨君解释道：“那居无定处，连出没于市井街巷之间，之前七次占卜参差相异，这北邙却是第二次。”

吕巨君道：“可是在拜祭戾太子之墓？”

江充道：“这要问大巫了。”

瞽目的胡琴老用胡语吟诵着，辫发的胡巫一句一句说道：“感谢青穹赐我以慧目……让我的双眼穿透迷雾，看到真相……我看到那上覆盖着泥土，脚下浸着流水，身体困在杨树的枝条间……”

吕巨君与江充面面相觑，江充道：“浸在水中，被泥土覆盖？是死了吗？”

“不会。”

吕巨君道：“那老贼绝不会这么轻易死掉，多半是用了什么障眼的法术。”……

朱老扔掉树枝，提起裤子，把裤腰带胡系好，然后磕掉鞋里的泥土，套在脚上，意气风发地说道：“小程子。走了！”

程宗扬惊魂 未定，“！你个老疯子！搞的什么鬼？”

“有想闻大爷的味儿，大爷泼他一脸洗脚水。”

“你那是洗脚水吗？那是尿吧！”

“都一样。”

朱老道：“要不是大爷这些天把他们领得团团转，你还想这么轻松，想啥就啥？”

程宗扬压根不信，“你就吹吧。”

镇上火势越来越大，连两在半山腰也能看见火光。接着一行火把往山上行去，数不下百余，带的不是刀剑，而是铁铲与鹤嘴锄。

“不对啊，他们这是嘛呢？”

看着火把行进的方向，程宗扬有种 不祥的预感，他们好像是要去……

“老，你不过去看看？”

“瞧啥啊。”

朱老一点都不当回事，乐呵呵道：“不就是去刨大爷的祖坟吗？”

“……你还真看得开啊。”

“大爷早就刨过了，里面啥都没有。”

朱老满不在乎地说道：“他们要想刨，大爷的祖坟多的是，有本事全给刨了。”

难怪老看这么开呢，戾太子墓只是座空坟，刨不刨都那么回事。他们要再往上刨——那就该刨天子的祖坟了。老那些祖坟跟别家不一样，有一座算一座，全是帝陵，别说刨了，进去打个兔子，动根木都是灭族的大罪。吕氏真要发疯，倒是遂了老的心意，灭门可期。……

唐季臣坐在马车上，心急如焚地盯着车外。那些死士已经进去半个时辰，竟然还没有办完事。来前他已经让查过，这间宅子的主只不过是一个新任的大行令，六百石的官职。这样的家，在权贵云集的洛都车载斗量，而且他也让事先打探清楚，这位大行令虽然是洛都氏，但刚买下这处宅子不久，显然是幸进之徒，如今还未成亲，家中只有十几个仆，一个婢。

没想到事竟然如此棘手，区区十几名仆，竟然到现在还没能拿下，反而是他带来的死士颇有折损，已经死伤了六七名。唐季臣不知道他对上的是宋国太尉亲自挑选的禁军锐，只觉得襄邑侯门下死士偌大的名，竟然这么不济事。

为了避免惊动旁，那些死士的尸体和伤者都暂时留在宅内。等办完事，将宅中清理一番，抹去自家动手的痕迹，再放火烧宅。时间拖这么久，让唐季臣越来越担心。一旦有巡夜的董卧虎过来，那就麻烦了……

唐季臣对面是一个青衣男子，他盘膝而坐，双手放在身前，拇指相扣，正在施展法术。忽然间，他脸色一白，额汗如雨下。

唐季臣心下一惊，“宫天师？”

那位姓宫的道长吸一气，睁开眼睛，沉声道：“有闯进来了。”

“谁？”

“似是一子。”

宫道重新闭上眼睛，“快着些。此地怨气太重，我的禁音术支撑不了太久。”

唐季臣心一横，掀开车帘，朝外面打了个手势。

车前的汉子点了点，然后拿出一只铁制的面具戴上，跃下马车。

宅院后的背巷内，一名老兽拄着木杖，与一群黑衣对峙。在他面前站着一名少，虽然她努力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