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临安篇

身告辞。蔡元长亲自送到檐下，又谈笑几句，这才分手。

程宗扬挥挥身上的酒气，正要登车，却见冯源脸色发青，神紧张地盯着旁边一辆马车。

程宗扬不动声色地上了车，然后把冯源叫上来，“怎么了？撞鬼了？”

冯源咽了吐沫，“程儿，我刚见着 一个……”

他凑过来，在程宗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程宗扬霍然起身，“你没看错吧！”

“错不了！”

冯源道：“老豹也看到了。”

“老豹！”

豹子把伸进来，“何事？”

“你们刚才见到一个拿折扇的 公子哥儿进去？”

“然也。”

豹子道：“吾认得，乃西门大官。”

程宗扬一点酒意顿时清醒过来，西门庆竟然堂而皇之地出蔡元长府上，难道蔡元长也和黑魔海有牵连？

“不对！”

如果蔡元长是黑魔海的，他们避耳目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公然出现？还让自己见到？莫非这是剑玉姬故意在对自己示威？

程宗扬沉住气，皱眉思索半晌，开道：“走－－”刚说了一个字，他忽然闭上嘴，双眼紧盯着蔡府大门。

一个遍体风流的 公子哥儿潇潇洒洒从大门出来，他穿着白色的锦袍，戴了一顶瓦楞帽，手中一柄大红洒金的折扇，一双桃花眼顾盼间勾魂夺魄，正是西门庆那狗贼！

程宗扬隔着车窗淡绿色的玻璃冷眼旁观，只见蔡府的家仆奔前走后，对西门庆执礼慇勤，态度比见着自己这个官儿还亲热几分。西门庆也似乎在府上常来常往，与众熟不拘礼。

蔡家那几名仆一直把西门庆送到马车边，各自得了一份厚厚的赏钱，才欢天喜地地离开。

西门庆掀开车帘似乎要登车，忽然放下帘子，晃悠悠走了过来。他远远就把折扇在领后，双手抱拳，躬身施一揖，然后笑嘻嘻道：“果然是程兄！久违久违！”

既然已经露了行藏，程宗扬也不再躲藏，他抬手推开车窗，冷笑道：“大官，咱们离上次见面也没几天吧？”

“一不见，如隔三秋。何况咱们兄弟可有几没见了呢？”

对于当在野猪林的手，西门庆似乎没有半点芥蒂，一边说一边还挑了挑眉毛，一副谈笑风生的派。

这狗贼的修为不在自己之下，他既然敢在这里等着自己，多半还有后手。只凭冯源、豹子和自己，想掉他并不 容易。

“大官还真是悠闲，天天跟在我马车后面吃灰吗？”

“贤弟可是想岔了。”

西门庆毫不介怀地笑道：“愚兄只比贤弟晚来一步，听说贤弟正与爹宴饮，没敢打扰，没想到出门又遇上，果真有缘。”

程宗扬有心骂他个狗血，听到“爹”二字不禁一愣，半晌才道：“蔡侍郎是你爹？”

西门庆笑嘻嘻道：“让程兄见笑了。”

程宗扬心底升起一寒意，似乎看到剑玉姬正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在棋盘上轻轻落子。

自己在临安的粮战，正是因为纸币才大获全胜，转手间就拿到一般粮行几 十年都赚不到的钱。而同样是因为纸币，自己所有的利润全在钱庄。如果蔡元长是黑魔海的，他一手把持户部，自己这一番辛苦，就等于全都白白给黑魔海作了嫁衣。

西门庆神淡定，摇扇笑道：“不知程兄何时有空，大家一起喝杯茶呢？”

程宗扬冷静下来，“是剑玉姬让你来的吧？”

西门庆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笑道：“程兄既然是生意，总不会拒于千里 之外吧？”

程宗扬忽然一笑，“这几忙东忙西，也没顾得上向仙姬道谢。这样吧，今天是初三，初八、初九、十一、十二……四月十二，程某在西湖宴请两位如何？不知大官府上何处？到时我定下地点，好通知大官。”

“好说。”

西门庆痛快地拿出一封竹制的名刺，笑道：“如此，愚兄便静候佳音了。”

程宗扬放下车帘，马车随即起步。他拿起西门庆递来的名刺看了一眼，随即给冯源，“这狗贼居然还有公开的身份！让皇城司去查！”

“是。”

“通知林清浦，立即联络彪子，让他们加快速度，四月初十之前务须赶到临安！”

冯源应了一声，然后忍不住道：“程儿，你真要给他们设宴？”

“没错。”

程宗扬冷笑道：“鸿门宴！”

……

回到翠微园，远远便看到一个白白的皮球滚出来。高衙内连蹦带跳，一脸欢喜地叫道：“师傅！你可回来了！”

程宗扬跳下车，“怎么？衙内今天得闲了，来我这儿转转？”

高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