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梦痕

一直到回了自己的房间，卢悠悠依然绪低落，打不起神来。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李祈见状，也没了再说她的心思，反倒将她落在马车里的《游仙窟》书匣给她送了过去，留她一在屋里独处。

等李祈走后，关上房门，卢悠悠才长长地出了气。有他在身边，总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压力，哪怕明知道这里梦空间的，却真实得让她浑然忘却自己的来历，不自禁地投其中。

无意识地抹了把自己的嘴唇，似乎有一细密的电流从指尖闪烁着，流血脉之中，正如先前李祈那若有似无的一吻，让她有种被触动心弦般的战栗，陌生而刺激的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太危险了，这个。

不要想，也不能想，卢悠悠努力克制自己的绪，漫不经心地翻开了书匣里的《游仙窟》，眼便看到一行小字：“缘细葛，泝轻舟。身体若飞，灵似梦。”顿时神为之一振，再看前文，方知是描写男主前往积石山寻找神仙窟，如同进桃花源一般，只是别遇到的是童子老翁，他遇到的，却是一位浣衣子。

这浣衣告知男主，此地是崔十娘的住处，男主只见了十娘半面，便吟出了“敛笑偷残靥，含羞露半唇；一眉犹叵耐，双眼定伤。”的佳句，于是顺理成章的，男有，有意，甚至喊出了“空悬欲断之肠，请救临终之命”的告白，引得主动，诗词相合，琴箫和鸣，从一见钟到畅游仙阁，云雨合欢，行文极为华丽，描写的场面绮丽奢靡，缠绵悱恻，比之寻常那些猎奇志怪话本，自是高出不止一筹，难怪一出场便买断货，连藤原这种东瀛士都不远千万里来追书捧场。

卢悠悠看到“熏香四面合，光色两边披。锦障划然卷，罗帷垂半欹。红颜杂绿黛，无处不相宜。艳色浮妆，含香脂。鬓欺蝉鬓非成鬓，眉笑蛾眉不是眉”处，顿时灵感勃发，放下书卷，走到画案前，铺开画纸，所幸当初为完成杜清涟的《百图》绘制药任务，她攒了不少炭笔，这素描画起来，可比工笔快了不知多少。

一用心神，时间便过得飞快，卢悠悠也不知画了多久，直到眼前光线暗淡，笔下物已然成形，虽未勾线上色，可那一男一眉目传，俯首相就的神色动作已是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好像还差点感觉……”

卢悠悠尚不是十分满意，只觉得自己技术还不够，描绘的物尚不及书中风流绮丽之十一，背后却已传来一吸气的声音，她猛然回，却见李祈正站在自己身后，低看着她手中的画稿，眼中除了震惊之色外，还有种说不出的暧昧，诡异得仿佛把她与画中相提并论。

“看什么看？！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思知不知道？”

卢悠悠顿时恼羞成怒，反手盖住画稿，将李祈朝门外推去。

“你既然画出来，难道不是给看的？”李祈用手撑在门，微蹙着眉，双目微微眯起时，带起一抹冷冽的寒意，“或者……只是不想给我看？”

卢悠悠咬着牙用力把他往外推，看的他危险的眼神时，忽地心跳加速，身上隐隐发寒，却还是硬着皮坚持。

“我的画，我想给谁看就给谁看，不用你管！”

“既然如此，你便好自为之吧！”

李祈忽地后退了一步，转身便走，卢悠悠力道一空，反而差点摔出门外，眼看他也不回地离开，本已得逞的心里，却忽地一下空落落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哼，以为我会怕你啊，就不给你看！”

赌气关上房门，点燃灯烛，卢悠悠开始继续画画，这一幅图是男主与十娘初会，谈诗论词，虽没有到肢体接触的亲密环节，可眉眼风流，亦是无限动。

只不过，勾线上色，画中终于展露真容，卢悠悠却有些呆住了。

“不对啊……怎么会这样？”

刚才怒气冲冲之下，笔下的似乎也受了她的影响，那原本风流倜傥的男主，面容竟和李祈一般无二，而十娘原本温柔秀雅的面容，竟成了她似嗔似怒的表，明明生气恼怒，却好像是在撒娇一般，完全脱离了她的想象，压根不符合原书的设定。

“一定是中了李祈的邪……”

卢悠悠疼地揉揉额角，那家伙先前絮絮叨叨地批评她，还跑来偷看她画画，明明是他的错，他还生气走，搞得她心神不定，画出了这幅古怪的废稿，真是没法用了。

可是……卢悠悠趴在画案上看着这幅画，笔由心生，画里的她明怒暗喜，而李宪冷冽的表中，眼神亦是温柔多，是因为她眼中的他不同，还是因为他真的看她也与旁不同？

越想心越，心思百转千回，卢悠悠方知杜清漪为何会因一而痴，不顾一切地争夺花主，之所向，当真能让神魂颠倒，忘乎所以。

不知不觉间，她便枕着画稿，伏在画案上，迷迷糊糊地沉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