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辞旧迎新

寝，葬在秋风镇外。抽个时间，和你娘去上柱香。”

“……”

左战脚步一顿，表变化了几下，无声点了点……

--------

及冠礼刚刚结束，北齐皇宫的御书房外，齐帝姜麟站在台阶上，看着悬满宫灯的偌大皇城。

寒风吹拂锦袍，丝丝缕缕的白发随风飘摇，让这个年近六十的国君，背影显出了几分萧索。

皇子姜笃受封太子，代表着历尽三百多年坎坷的‘姜齐’，有了新的继承。

为君王者，没有不想万岁无疆，但天道如此，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也明白寿元有数，迟早要把位子传给年轻。

能挑选出一个合格的继承，几乎是每个帝王后半生最重要的事儿，宋暨的父皇在驾崩前夕，才堪堪做出抉择，就能看出这件事有多郑重。

选好了，有可能把一个王朝带向从未有过的盛世；选错了，已经成为历史的‘玥灵帝’宋暨，就是当前最直观的例子。

按理说，确定了继承，应该是个举国同庆的大好事，内安朝堂、外稳诸王，君主也能稍微松气，但齐国君主姜麟，此时却半点高兴不起来。

齐帝姜麟年近花甲，出生之时，正是大齐姜氏最落魄的时候，万千皇族被驱赶到塞北莽荒之地，卧薪尝胆，从穷山恶水里寻摸生路。

姜麟在那种环境下长大，能在诸多皇子中脱颖而出继承大统，是因为姜麟心中有气，‘不返长安死不瞑目’的气。

在其他皇子都借酒消愁的时候，年幼的姜麟，就在外面和民夫一起建马场、开水渠、造工坊、寻矿脉，想方设法地给大齐添砖加瓦，为的就是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大齐姜氏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短短数十年时间，北齐从丧家之犬，变成现在的虎狼之师，打的大玥铁骑节节败退，其中有国师左清秋的运筹帷幄不假，但没有君主姜麟这根倔骨带，一个国师有天大本事，又如何施展的开？

但姜氏的气运，好像确实耗尽了，天已经不站在了姜氏这边。

姜麟近些年身体每况愈下，南方战局陷焦灼，更是耗尽了姜麟的心力，还能撑多久，谁也说不准。

因为年轻时过度劳，姜麟子很少，直至快四十岁的时候，才生下了一个嫡子，取名‘姜笃’，意在‘踏踏实实，一心一意，坚持不懈’。

可这个寄托了姜麟全部期望的儿子，却在年幼时便显露出了‘虎父犬子’的一面，有小才却无大能，既无仁君的‘恢宏大度’，也无雄主的‘雄才大略’，甚至连君的‘独断专行、心狠手辣’都没有。

连君都当不了的，用什么去震住满朝文武？

姜麟不奢望姜笃和肃王的儿子一样英明神武、浑身是胆，哪怕是和南越的皇子陈炬一样，知道如何用为自己争取权势，都能把北齐君主的位置坐稳。

但姜笃没这个才能，‘庸碌无为、难成大事’是姜麟给这个儿子唯一的评价，而且连‘好’，都和正常男子不一样，似乎是老天爷要断了姜氏的千年香火传承。

如果有任何其他选择，姜麟都不会封这个儿子为太子，但他根本没得选。

踏踏踏——

宫殿的飞檐下，身着云纹锦袍的姜笃，快步走到了御书房外，躬身一礼：

“父皇。”

姜麟没有回，或者说从姜笃三岁过后，就没正眼看过这个儿子。他只是看着檐外的巍峨城池，声音冷淡：

“从今起，你便是大齐的半个君主，你在想什么？”

姜笃面相柔雅，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倒也不惊慌，认真道：

“为君者，契以责其民……”

回答还算迅捷，引用了古时经典，意在‘君主要制定规则来管束下面的，使其各司其职’。

但姜麟想听的，显然不是这个。

姜麟听见这老学究般的回答，心中涌现无名之火，转怒目道：

“你想的，应该是盼着朕死！朕一不死，你怎么继承大统？朕一不死，你拿什么‘契以责其民’？朕不死，随时都能废了你这太子！”

“父皇……”

姜笃被这话吓得脸色一白，连忙跪下。

姜麟披着白发，犹如垂垂老矣的雄狮，低看着面前的儿子：

“坐在这个位子上，你可以是残弑杀的虎，是贪得无厌的狼，是狠狡诈的狐狸，是冷血无的蛇蝎，但独独不能是。

‘忠孝廉耻勇’是你讲给听的，不是让你自己去守的，为君者从来都是孤家寡，为了你下面的位子，兄弟妻儿都敢对你动刀，你只有你自己，不自私自利，你拿什么坐稳这个位子？”

姜笃低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姜麟怒视片刻后，稍微平复了气息，重新看向外面的宫阁，冷声道：

“你还在和那个